云父狠狠呼了口气。
“淮南王既然活着,当年灵台山发生了什么,他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多年,为何从来都不曾回朝将事情解释清楚?
梁王也好,淮南王也罢,生的光荣,死的壮烈,基本不算亏。
可灵台山上那八万将士的冤魂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有人给他们一个交代吗?”
先是叛乱,后是登基后的短暂磨合,目前的大元朝中还能驻足于朝堂之上的人多半是有些气性在的。
或文人风骨,或武将气血。
尤其是这种不是大朝会的时候能被裴宴清召到龙泉宫商讨政务的人多半能力和品行都有一定的保障。
而如此筛选的结果就是在宴楚歌公布出这一个又一个的劲爆消息后,大臣们全都怒了。
云父看似亢奋的言语其实只是个开始。
云父话音落下,镇国公便立刻怒道:“没错!
淮南王如果还活着,那就说明当年灵台山一战还有别的隐情,他为什么不回来说清楚!
还莫名其妙成了唐国帝师,纵容养女谋害我大元皇后和皇长子不说,还先斩后奏弄出这么一个和亲使团来。
所以,淮南王是完完全全的将自己当成唐国人,要帮着唐国对付大元了吗?”
镇国公的一番话既有妄自议论当朝亲王的嫌疑,还有御前失仪之兆,可这会儿谁也没有精力去跟他抠字眼儿。
因为当年无辜命丧灵台山的八万镇国军本就是镇国公一手带出来的亲兵。
时下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不想受祖宗荫蔽,跑到战场上拉起了一支队伍,打出了自己的威风。
可这支队伍在皇帝和梁王、淮南王的各方博弈中硬生生落在了梁王手中。
军中男儿都为血战而来,如果他们真的牺牲在战场上,镇国公也会心痛,但不会愧疚。
可如今曝出来的一个个消息却无疑是在告诉镇国公,他们死的冤,死的不值!
深知镇国公当年带兵有多辛苦,在场的大臣们谁都不敢跟镇国公多说一个字。
裴宴清则适时的搭腔,“就目前而言,淮南王的确是无意承认自己的身份的。
他甚至还在唐国帝师之身份替梁如意斡旋。
所以,朕决定,暂不同意与唐国和亲之事,但要放唐国使团过来。
不仅如此,朕还要亲自要求唐皇,让淮南王亲自作为使臣,出使大元,诸位以为如何?”
裴宴清的目的其实就是将淮南王引回元都,因为只有他回来,世宗皇帝遗诏里的事情才能完成。
大臣们不知他的打算,却也举双手赞同。
“陛下圣明!
让淮南王作为使臣出使大元,如果他同意回来,至少说明当年灵台山之战他是无辜的。
可他若是拒不敢回来,那我们对唐国也就不必客气了!”
先是拒不回应梁如意行刺大元皇后的国书,后是拒绝大元的要求,不同意他们指定的使臣出使大元。
三番五次的拒绝大元的要求,那大元也就没必要对唐国客气了。
主意是魏国公出的,大臣们却都高度赞同,再无一人反对。
杨御史甚至主动开口道:“陛下圣明。
既是要与唐国开诚布公的谈,梁如意行刺皇后娘娘之事,恐怕也要查个彻底吧?
不若九江梁如意行刺皇后娘娘,当年灵台山一战和淮南王叛国案病案侦查,由三司和锦衣卫联合调查,尽快将所有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以免唐国、北齐的使臣再生事端,倒打一耙……”
杨御史的这个提议无疑与裴宴清不谋而合。
他果断采取了杨御史的建议,“御史大人所言极是!
即刻着锦衣卫许观鹤、刑部云痕、大理寺贺怀初联合调查十三年前灵台山一战、登基大典后皇后遇刺,皇子被盗以及淮南王这些年的所有经历。
务必在两国使团抵达元都之前将所有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谁若松懈怠慢,耽误正事,严惩不贷!”
各部大臣齐齐领命,裴宴清遂疲惫的捏了捏山根,“今日就先这样吧,各自下去准备。
如有异议,明日再行补充。”
因为一系列挖出萝卜带出泥的操作,原本每天只需要在御书房里待一个半时辰就能离开的大臣们硬生生待了一整天。
甚至出宫的时候比以往大朝会的时候还要晚一些。
百官散去,裴宴清也累的够呛,往椅子上一靠,失了神。
黎清见状,小声道:“陛下,刚收到的消息,淮南王,已经不在安都了。
但是唐国帝师府里,还有一个帝师在。”
裴宴清一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你的意思是,他金蝉脱壳?”
黎清低头,“目前只有这一条情报,属下不敢妄做判断。
但淮南王如果离了安都,日后淮南王相关的
事宜提到明面上,我们会很被动。
而且,霜蕊方才告诉属下,有来历不明的人在私下接触中山王,她让人查了一下,地方来历很神秘,霜蕊的人目前还查不到。”
裴宴清几乎就要忘了中山王这个人的存在了。
呆呆的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干嘛的。
有些迷糊的问黎清,“依云郡主的遗体送回去后,中山王夫妇是什么反应?”
这件事安顿下去后就由下面的人处置了,裴宴清没再亲自过问过。
可黎清身为裴宴清的心腹,该了解的还是都了解过的。
闻言满脸佩服道:“听许观鹤说,刚知道依云郡主的死讯时,中山王夫妇都挺愤怒的,闹着要朝廷给个交代。
不过庾大人出面后,中山王就没有那么激动了。
本月初还娶了一房平妻。”
黎清说着,意味深长道:“那位平妻是顾氏旁支的女儿,家里在中山也是做漕运的。
而中山王妃得知中山王要娶平妻,立刻大闹中山王府,还冲到中山顾氏对着那边的顾氏族人大打出手。
情报传过来的时候,中山王妃被禁足已有数日。
不出意外的话,那位顾夫人应该会是中山王府新的女主人了。”
裴宴清眼睛微眯,“顾氏女,是皇后牵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