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雪则熟练的伺候云绯月洗漱，迅速而安静，完全不耽误事儿。

裴宴清说话的功夫，云绯月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闻言当即道：“用晋阳公主抵战败赔偿不成，就以谋害北牧王的名义来堵大元的嘴，这位北齐皇后倒真是名副其实的狡猾。

如此说来，那使团连人都不用换了，只要萧思茵下一道旨意，使团就可以继续出发了吧？”

裴宴清认真颔首。

“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

到时候赔偿的事情自不必再提，我们还得给北齐一个交代。

按照常规而言，最后的结果估计就是两两抵消了。”

本来北齐战败，需要向大元做出战败赔偿的。

可现在北齐重臣北牧王死在了大元晋阳公主手中，双方各退一步，也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害死北牧王，萧思茵也有一份儿。

即便有晋阳公主这个蠢货的参与，这个锅却不能让大元单独来背。

所以云绯月闻言不假思索道：“那就让他们来呗。

使臣抵达元都，吐露他们真正的目的后就让我大哥拿火药去炮轰他们的虎牢关。

按时间推算，等使臣抵达元都，再由我们的人将情报送到靖北，差不多也该到春耕之时了。

北齐人自己都不怕耽误春耕，我们怕什么？

反正火器在手，我们又不怕输，陛下以为呢？”

这倒不是云绯月盲目自信。

而是较之北齐，大元本来就在兵力上占优势。

只是往常皇帝们根本不敢让靖北的将军们放开了打，加之北齐兵生性好勇斗狠，才造成了大元军队的作战能力普遍低于北齐军队的刻板印象而已。

可如今，靖北带兵的是云飞羽，至少他目前深受裴宴清这个皇帝信任，有相对高的独立指挥权。

他们又配备了最新的火器，真要是打起来，优势不要太明显了。

裴宴清有些诧异，“你是想让云飞羽将燕云十六州全夺回来？”

燕云十六州自前朝时被北齐夺走，虽是中原大地，却归于北齐治下将近一百七十年。

那里的百姓长着中原人的面孔，说着中原人的话，却数代受北齐人管制。

每一次打仗的时候无论是大元先进攻，还是北齐先进攻，作为两国缓冲带的燕云十六州往往都是受害者。

大元太祖皇帝当初也曾有过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雄心壮志，然在日复一日的战败和尔虞我诈的拖累中这种雄心壮志还是逐渐被消磨了。

到元庆帝这一代，皇帝连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收复燕云十六州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云绯月在这个时候提出让云飞羽主动出击，裴宴清难免惊讶。

云绯月则面露惊喜，“陛下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想法，说明您其实也有过这个念头是不是？”

虽然作为妻子，云绯月不见得有多喜欢裴宴清这个丈夫，可就帝王之术而言，她却是给裴宴清打满分的。

裴宴清生来就是正统，除了遇到元庆帝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爹之外，其他的没的说。

论文，他尊重文臣，重规矩体统又不墨守成规。

论武，他自己就是一个知人善任，能征善战的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既有开疆拓土的野心，也有守成保疆的沉淀。

燕云十六州是所有大元帝王乃至武将共同的心病，裴宴清登基之前就想过要收复燕云十六州。

所以云绯月才敢在他面前说这话。

只不过，“我想是想过，然登基大典才过，朝中又有叛军未解决，此时出手，是不是太着急了？”

裴宴清觉得冒险，更是狐疑云绯月怎会突然提出如此仓促又大胆的想法。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云绯月本性并不是一个急于求成，好大喜功之人。

云绯月也很乐意为自己的建议做出补充和说明。

“首先，此番让我大哥出兵动虎牢关，只是一个浅浅的试探。

我们都知道北齐每年年初这几个月的时间粮草紧缺，只要我们不死缠烂打，他们是不会恋战的，所以这次如果开打，何时打，何时停，主动权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其次，如果陛下是和寻常的皇帝一样顺利登基的，我的确不会如此突然的提议陛下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的。

可现在，就是我们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绝佳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收复燕云十六州，难度绝对会呈倍数递增的。”

云绯月说的无比认真，裴宴清却听的一头雾水。

“皇后不妨说说，当下这个内忧外患的时节，如何就是最佳时机了？”

云绯月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知道自己参与朝政对于云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若是云飞羽能有一件连皇帝都动不得的军功，那其他人就算再怎么样，也只能干看着了。

所以她认

真解释道：“陛下是上过战场的，火药在大规模作战中面对常规兵器时的优势您比我更清楚。

眼下只有大元有火器，哪怕叛军和北齐敌军同时出动，只要有足够的火器，我王军就能克敌制胜。

可您也知道，掌握着火药方子的人不止我一个。

这个所谓的秘方一定会有泄露出去的一天。

一旦等叛军缓过来有了拿到原材料的渠道，或者北齐人知道了火药的配方，也能自行制作火药，那我们目前的绝对优势就没有了。

而火药的方子那么简单，原材料也不是多难找。

我们谁也无法知晓敌人会在多久之后掌握火药的制作方法。

所以陛下，我们的优势真的是有期限的。”

裴宴清瞬间犹如醍醐灌顶。

“所以，你一直让我在将作监重开火药司，还直接让兵部尚书参与管理，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提前做的准备？”

云绯月居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想到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问题，裴宴清这一刻对云绯月的敬佩达到了巅峰状态。

云绯月没有刻意隐藏什么，“兵部韩尚书最重规矩，嘴巴亦是严的跟蚌壳一样。

火药这种东西，既要大批量生产，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话，我觉得他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