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清惊讶极了,“这种事情,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大臣之妻在宫里生产,这对于任何人都是莫大的荣誉。
只要云夫人经营得当,她和云绯月能就此事吹两辈子牛的。
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此事。
而裴宴清作为太子特地去调查云绯月的时候都没查出来,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事情是被人特意掩盖了的。
皇宫里的主子们,每一个都手握权柄。
他们能封锁一些消息,让裴宴清这个新上任的皇帝都查不到分毫,裴宴清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历朝历代有那么多的宫闱秘辛,大部分人不知道才是常态。
他不理解的是云绯月刚出生时的模样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必要去封锁到如此严密的地步?
结果梁太后也怔住了。
眼神闪烁着颇有些后悔自己说错话了的意思。
裴宴清何其敏锐,立刻就想到了被宴楚歌亲手毁尸灭迹的元庆帝。
他脸色微变,将孩子交给了医女,对梁太后道:“母后,我们移步殿外说话。”
梁太后似有所感,没有多问,径直跟上去。
到了外殿,裴宴清才正色道:“岳母早产,不会是因为先帝吧?”
云母早产,云绯月出生无论哪件事都不足以让梁太后羞于启齿。
唯独那个让云绯月恨元庆帝恨到要不惜在身怀六甲之时亲手沾染鲜血和人命也要亲手将其毁尸灭迹,让他尸骨无存的理由,也能让梁太后羞于在儿子面前提起。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母子俩又没有什么嫌隙。
甚至因为梁王府的不复存在和元庆帝的不负责,裴宴清和梁太后的母子关系要比寻常的母子更亲密一些。
看见裴宴清那复杂的眼神,梁太后就本能的问了一句,“那件事,你知道了?”
裴宴清冷脸颔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那个人为了报复太师,这些年做的小动作也不算少。”
梁太后闻言嫌恶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哀家也就不替他遮丑了。
事实就是你所想的那般。
所以哀家听说他为你和皇后赐了婚的时候才会担心。
此事,皇后知晓吗?”
梁太后将裴宴清对云绯月的喜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是真担心云绯月会因为元庆帝恶心的心思迁怒了裴宴清。
后者倍感庆幸道:“此事最初就是皇后发现的,不过她很顾念大局,也清楚先帝与我们之间的恩怨,并未迁怒于我。”
梁太后狠狠吁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琅月和一群医女出来了。
“禀陛下,奴婢们已经为皇后娘娘打理完毕,留了两个人照顾皇后娘娘。
奴婢安顿好小皇子后亦会回来守皇后娘娘至天明。”
裴宴清欣然颔首,“让外面的人进来吧。
为小皇子印足印,配玉碟。”
琅月应声而去,梁太后则低声询问,“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上玉碟,最重要的就是名字,没有名字,一切都是白搭。
裴宴清想都没有想,果断点头,“早就想好了,裴氏这一辈是景字辈,裴是我之姓氏,景是孩子之辈分,名字就取个云字吧。
裴云景,母后以为如何?”
他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取的颇好,看向梁太后的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得意和邀功之色。
梁太后明显是有些无语的,“你名宴清,寓意海晏河清,皇后闺名绯月,寓意家庭和睦。
这云景之名,你当如何与皇后解释,又要如何与未来的孩子解释?”
裴宴清却是回的大方,“云景之名,意义不是很简单吗?
我就是要向皇后,向天下人都证明皇后就是我的绝佳景色,不可以吗?”
裴宴清没办法强行让云绯月相信他的感情和愿意与云绯月一起白头的决心,所以他宁愿自断后路,让所有人都见证他的决心。
裴云景这个名字一旦上了皇家玉碟,他日后若是再有旁的心思,那就是他言而无信的有效证明。
梁太后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无语的用手指皱了皱裴宴清,“你真是……没救了!”
可也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就没再说别的。
她自己的真心被辜负过,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去辜负别人的真心。
却不知他的儿子完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云绯月对她儿子从未有过真心,更遑论真心被辜负呢?
母子俩这边自顾自的聊着,外面宗正寺的大臣们应召进入了殿内。
宗正寺卿说错话被直接拖下去打,其他人是多的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按部就班的给孩子留手脚印,记名字,做玉碟的模板,一切按部就班,好不顺利。
一切结束,已然是凌晨。
裴宴清见梁太后也面露疲色,便贴心道:“皇后
已经着人将慈宁宫收拾好了,母后且先回去休息吧。
今日有劳母后了,儿臣让各方推迟请安,母后可以多睡会儿。”
梁太后出冷宫,按理说朝中命妇们是要进宫请安的。
可今日已然如此疲惫,让那些命妇们还按规定的时间进宫请安,那就不是尊重梁太后,而是折磨她了。
梁太后想了想,点了头,“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届时丧期已过,也不用太过拘谨。
就让命妇们十五那日进宫吧。
皇后身子不方便,哀家替她张罗一场中秋宴,一并见礼就好。”
既方便,又全了礼,还能为正在月子中云绯月省去诸多麻烦,裴宴清再乐意不过,当即就同意了。
翌日。
云绯月看似生的很快,可体力的消耗也不是能忽视的。
闭上眼就一觉睡到了翌日巳时,睡的头昏脑涨的,睁开眼就看到了撑着脑袋睡在椅子上的裴宴清。
圈椅材质硬,他睡的很是不舒服,连睡梦中都拧着眉头。
云绯月的眼中浮现一丝不忍,轻叫了一声,“陛下……”
她的声音真的很轻,又沙哑又低沉,自己都无法保证对方能立刻听见。
裴宴清却立即睁开了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立刻叫琅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