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能答应收养那孩子呢?
那孩子来历不明的,看长相还和世子有几分相似,说是救命恩人的孩子,谁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
正房夫人都还没生孩子,就先收养了一个,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您不生吗?
可明明是世子……”
丫鬟寄雪气冲冲的替她抱不平。
云绯月却是微愕,“你觉着那孩子长的跟穆泽深相似?”
她从一开始就在苦恼如何让穆泽深和穆逸轩的关系暴露出来。
可她也知道,穆逸轩的长相是在十三四岁抽条儿后开始发生变化的。
但就现在而言,她觉得穆逸轩身上却是看不出什么与穆泽深相似的点来。
可她是绝对不可能等到穆逸轩长到十三四岁,暴露出长相后再报复这一家子的。
没想到寄雪这个丫头给了她这么大一惊喜。
寄雪能仅凭肉眼看出穆逸轩长得像穆逸轩,那是不是别人也看得出来?
“对啊,夫人您难道没发现吗,那孩子的皮相虽然与世子并不相似,但骨相却与世子几乎一模一样啊!
奴婢说了您别生气,夫人您真的要好生观察一下。
奴婢真的觉得那孩子和世子的关系有些可疑。”
仔细想来,寄雪前世其实与她说过同样的话。
但她当时圣母心泛滥,不但没有相信寄雪的话,还当着满屋奴才的话掌寄雪的嘴,让她记住自己的本分,不要说挑唆是非。
自那以后,寄雪真的就从未主动与她说过什么,跟个安静的哑巴似的,静静的伺候着她。
直到为她拼了自己的清白和性命。
眼眶微微泛酸,云绯月靠在了美人榻上,“我知道了。
回头我会留意的。
对了,日后在屋里就别叫我夫人了,我喜欢听你们唤我小姐。
另外,去库房替我挑些药材和礼品,明日我要回家看看大哥。
顺便将库房的钥匙收回来。
再让丹颖算算这些年我贴补了侯府多少,理一份账出来。”
那些嫁妆都是她父母给她的安身立命之本,她就是拿去丢着玩儿也不能便宜了靖安侯府。
哪怕是一根针,一粒米,她也要靖安侯府怎么吞进去的,就给她怎么吐出来!
寄雪惊讶的不行,“小姐,您终于想通了,要回去探望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公子了?”
云绯月轻轻颔首,“嗯。
大哥不是回来了吗,是得去看看他。
对了,给我拿笔墨来,我要写点儿东西。”
“好嘞。”
寄雪几乎是兴奋的冲了出去。
脚步欢快的几乎要蹦起来。
云绯月失笑的摇头。
也难怪寄雪如此惊喜了。
当初整个元都城的人都知道,她母亲和靖安侯夫人年轻时曾是手帕交,彼此戏说若是生下下一儿一女就结为亲家。
本是少女时期的一句戏言,靖安侯夫人却为了攀附云家,保住靖安侯府的爵位,
故意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这个所谓的婚约。
大理寺卿府迫于压力,便也履行了这个婚约。
这一次,她不仅要回去,还要将当初一直都不明白的问题弄清楚。
她不相信,被她那么任性伤心后都没有放弃她的父亲和母亲,真的会为了当初的一句戏言和父亲的名声就逼她跳入靖安侯府这个魔窟。
……
荣寿堂。
靖安侯夫人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榻上。
“早跟你说了,那云绯月就是个烂好人。
你只要一说轩儿这孩子有多可怜,加上是那云飞羽的救命恩人,她定会同意收养轩儿,根本不用如此折腾轩儿。
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乱用迷药?
也不知道会不会伤着……”
穆泽深早已经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时下元都贵公子们最为时兴款式的衣服。
手里还拿了一个锦盒,放在了靖安侯夫人面前。
“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吗?
毕竟关乎轩儿的身世,不能大意。”
靖安侯夫人几年没见儿子,哪儿舍得真的责怪他,“轩儿这事是不能大意。
明日开宗祠的时候她得在,轩儿记在她名下,才于你们父子的仕途有益。
我看收养轩儿这事她不是很乐意,你稍后去哄一下她,女人都是要哄的,别嫌麻烦。”
穆泽深面色不耐,茶盏在桌面上磕出声响来。
“母亲,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娶了她,至于我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又怎会和轩儿骨肉分离四年之久?
如今轩儿名不正言不顺,还要靠着那个女人才能进门,婉婉还要躲在暗处不能见人,您还要我怎样哄她?
听说这么多年她连自己的父母都没去看过,云飞羽受了那么重的伤回来,她连问都不问一句。
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就算遭再多得罪都是报应,是她
咎由自取。
我犯不着去哄她。
你告诉她,轩儿,她愿意也得养着,不愿意也得养着,否则我就休了她!
她们云家不是最在乎名声吗?
我倒要看看云家能不能接受一个被休弃的女儿?!”
“小点儿声,你喊什么呀?”
靖安侯夫人吓得东张西望,恨不得捂住儿子的嘴。
她知道儿子心气高,又对谢婉婉那贱蹄子情根深种,所以故意跟儿子说是云绯月看上了他,非要嫁给他的。
只是条件是要赶走谢婉婉,儿子才对云绯月痛恨至极。
可她哪儿敢告诉儿子,她是故意不让云绯月回娘家的。
为了这桩婚事,她两头骗撒了太多的谎。
万一云绯月回家后与云家父母把真相说出来了,以云绯月的父亲在朝中的地位,弄死他们一家都不带响的。
穆泽深不知道母亲的诸多秘密,还以为她只是不想惊动云绯月。
于是生硬的转移话题,将那锦盒打开,“这是婉婉特地为您挑选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靖安侯夫人对云绯月只是出于利益的利用,可对谢婉婉这个蛊惑她宝贝儿子的女人是真正的厌恶。
闻言眼神直接瞥到了一旁,“她一个教坊司的妓女能有什么干净的东西?
这种污秽之物你也拿到我眼前来,那个贱蹄子又想让你做什么了?”
亲生母亲一口一个贱蹄子的骂自己的心上人,穆泽深不悦的拧起了眉头。
“母亲,这件事与婉婉无关,是儿子自己想将婉婉接到府里,一家团聚。”
知道母亲的软肋在那儿,穆泽深直击要害,“轩儿才四岁,每晚都要有婉婉陪着才能安睡。
您舍得他小小年纪,先是与父亲骨肉分离四年之久,又要承受与母亲分离的苦楚吗?”
靖安侯夫人提及谢婉婉时满脸厌恶,看着孙子可爱的睡颜,却是说不出狠话来。
“那也不能是现在,听说云家那位马上就要入阁了。
宋阁老年岁本就大了,这一去丁忧就是三年。
那位官拜大理寺卿,深受圣人信任,又是翰林出身,呼声很高。
你虽然立了军功,但朝廷尚未正式任命,爵位也一直悬而未决。
这种关键时刻,你不能为了个女人坏了事。”
穆泽深闻言沉默了。
大元有不成文的规矩,非翰林,不入阁。
意思就是说,只要不是翰林院出身,就算你能力再突出,功绩再厉害也不能成为内阁大臣。
而穆泽深身为武将,这辈子是没机会入内阁了。
但他的升迁调任却由内阁决定。
云绯月的父亲有望进内阁,穆泽深若是不作死的话,就相当于有了平步青云的捷径。
面对自己扶摇直上的机会和心爱的女人之间的抉择,穆泽深陷入了两难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