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出去,门外一阵寂静。
对上裴宴清的眼睛,云绯月倏然被握住了手。
“别瞎想,云太师的为人我们都清楚,没有人能因为他去救自己的亲人而责怪他。”
听到赵氏和淑妃的谈话后二人默契的停下了脚步,谁也没有出声去毁坏这个难得能获悉真相的机会。
然而,事实证明偷听的确是要遭报应的。
不过这么一回儿,梁王府和皇后遇害的真相是明晰了,两个人之间也成功的多出了一层渊源来。
裴宴清知道云绯月并没有像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坦荡,所以在她开口之前就先把可能导致矛盾的点摘了出来。
云绯月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我没瞎想。
我一直坚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原则。
如果爷爷连舅公他们都不管,只顾着所谓的天下大局,他或许会是很多人的英雄,但不会是我的。
至少在我看来,爷爷在那个时候去保护南宫家的人,是没做错的。”
裴宴清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脸色,确认她不是在说反话后,才松了口气。
“那你表情如此严肃,是在想什么?”
云绯月严肃的摇头,“里面好像结束了,我们先进去?”
裴宴清见她卖关子,宠溺的笑了笑,推着轮椅往里面走去。
两个人本就在翊坤宫内殿的门口,不过几步的距离,就出现在了殿内争吵的两个人面前。
淑妃身上还穿着为大行皇帝守孝的素衣,估计是见赵氏落魄了,也不愿再守翊坤宫的规矩了。
整个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方才争吵的狠了,衣领都歪了。
看到云绯月和裴宴清,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恐,稍稍反应了一下,便拢了拢衣领,一脸正色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怎的来这儿了?
赵氏罪不容诛,直接着下面的人处置了便是。
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来,岂不是太给她脸了?”
赵氏被软禁后她所有华丽漂亮的衣服首饰都已经被收走了。
彼时她穿着一身素衣,连头发也只用两根最朴素的银簪挽着。
松松垮垮的发髻和素白的衣服掩不去她曾经的风华。
被淑妃如此讽刺挖苦,反而平静的很。
任由淑妃在那儿娇柔作态的与裴宴清和云绯月装自己人,她连看都没看淑妃一眼。
只用最为平静的眼神望着裴宴清和云绯月,“二位想必都听到了吧?
我的诚意已经送给二位了,现在,二位能听我一言了吗?”
淑妃从方才看到云绯月和裴宴清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猜测他们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
听到赵氏这话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分明就是被赵氏当成了和裴宴清云绯月谈判的筹码,甚至还是一枚白送的筹码。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以裴宴清和云绯月的能力她现在否认根本没有用。
一想到赵氏可能会因为算计了她而活下去,淑妃就比自己要死还难过。
想也不想就冲赵氏扑了过去。“贱人!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敢算计本宫?!”
疯扑过去就抓赵氏的脸,全无后宫妃嫔的仪态。
云绯月都看的生气了,“来人,把她给我拉开!”
遥遥跟在两人身后的寄雪和黎音迅速冲上前,一人拽着淑妃的一只手臂就把人拽了过去。
但黎音和寄雪毕竟是后来的,赵氏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抓了两下。
她也不恼,仿佛当初那个娇贵的不得了的皇贵妃和现在的赵氏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贱人!
本宫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说赵斯和裴云清谋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多聪明啊,出卖我来求自保……”
淑妃还在恼羞成怒的跳脚咒骂,只见赵氏从容的理了理被淑妃弄乱的发髻,平静道:“知道为什么无论你怎么算计也只能止步于四妃之末吗?”
淑妃咒骂的声音停住,她的确挺想知道的。
大元的世家大族都重门当户对,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当不了皇后,所以她从未想过要当皇后。
可皇后之下还有皇贵妃、贵妃和端、庄、贤、那么多位置呢!
这些年她不知道给元庆帝吹了多少枕边风,想把自己的位置往前挪一挪。
可平日里耳聪目明的元庆帝一听到她想晋升就跟个聋子似的。
无论怎么明示暗示都没有丝毫反应。
然而淑妃又怎么可能承认,所以她故作不在乎道:“还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我身份低微吗?
我若是也有世家出身,你以为你能稳居皇贵妃之位那么多年?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世家出身又如何,皇贵妃又怎样,不还是……”
“错。”
赵氏平静又斩钉截铁的打断她,“是因为你蠢。
你不仅蠢,还坏,又自以为是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殊不
知你的那些小心思都被人洞察的一清二楚。
若非你有几分利用价值,圣人又怎会将你放在一宫主位之上?”
她说着,侧身对云绯月和裴宴清福了福身,“陛下,皇后娘娘,韩雪莹的罪行,是她自己承认了的。
我亦可以向二位揭发,大皇子、还有三皇子屡屡插手皇位传承之事,起谋逆之心,皆系大皇子养在珠玑巷的外室梁如烟挑唆怂恿。
如无意外,大皇子可能现在都还在那梁如烟的院子里,陛下此时派人过去,或许能拿个正着。”
居然冒出来个姓梁的,云绯月诧异的仰头,倒着看向裴宴清,就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震惊。
“你说的梁如烟……是何人?”裴宴清问出这话完全就是本能。
“梁”这个姓氏对于裴宴清而言从来都是敏感点,但这表情……?
云绯月重新抬起头,目光直接锁定了裴宴清。
“据说是大皇子妃的堂妹。”
赵氏没发现云绯月的异常,还在如常的讲着,“据说是开阳梁氏送来的,美其名曰在元都配大皇子妃。
结果连大皇子妃的面都没见到,先陪到大皇子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