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维持着跪姿，语气艰难道：“禀皇后娘娘，陛下不叮嘱的话，奴婢是不能擅自去盯梢朝中大臣的。

而且云太师是皇后、不是，是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很尊重的清流名士，奴婢不敢打扰太师。”

话说完，黎雪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以为被云绯月考验能力本就令人很头疼了。

结果好像不仅在考验她的能力，更是在考验她家主子。

之前还应对自如的黎雪一下子慌了。

云绯月被她陡然拔高的声音吓的手里的点心都掉了。

回头一看，黎雪跪着的姿势有些动摇，还当是她一直在外面跑，不习惯跪。

本来她也没有让人久跪来刷存在感的爱好，只是光顾着说话，一时间忘了而已。

顺嘴说了句，“起来回话。”

只是这话说的时机让黎雪很想原地跪着，又不能抗命，只能乖乖站起身。

还不忘谨慎的回一句，“谢皇后娘娘。”

随即就听云绯月道：“也就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你能找到我祖父，对吧？”

黎雪意识到了什么，不答反问，“皇后娘娘是想找到云太师？”

“没错。”

云绯月肯定道：“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找到他，并派人暗中保护他。

派一些跟朝廷没有牵连的生面孔，多派几个。

经费有问题的话，我可以给补贴。

替我留意一下我祖父身边出没的人，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要打扰他的正常生活。”

云绯月始终也没有想通，前世他们一家都那么惨了，她那手眼通天的祖父为什么始终都没有露面。

但她很确定，他们一家人的感情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比起祖父见死不救，她更相信是那个时候，祖父祖母可能也身陷囹圄，自顾不暇了。

然而她的祖父手眼通天，祖母更是以官家夫人之身在武林中闯出了一片天地。

她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还有谁能困住他们二位。

思来想去，问谁都不放心，还不如直接找祖父问个清楚，看个清楚。

黎雪这才反应过来云绯月之前的种种询问当真只是问问而已，并没有试探之意。

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黎雪眼神坚定的像是在宣誓。

“奴婢明白了。

请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找到云太师并进行观察和保护的。”

云绯月很满意黎雪给出的回应。

她说如果经费有问题的话她可以补贴也不是说说而已。

果断对黎雪道：“我不知道我祖父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你们找人需要花费多少。

出宫后你自己去通海钱庄里提一万两黄金先用着，若是不够，我后期再给你补上。”

黎雪吓的忙摆手，“皇后娘娘言重了。

您和陛下夫妻一体，陛下是奴婢的主子，您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

为您做事是奴婢的分内之事，如何能拿您的钱？

奴婢直接向陛下申请活动经费就是，陛下的小金库还蛮丰厚的。

而且找个人用不了万两黄金那么多……”

云绯月笑容可掬的往黎音推进来的轮椅上一坐，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此事就这样定了，你不必再说了。

陛下那边，我自会与他说。

当然，你也要与陛下禀报一番，别坏了你们浮生楼的规矩。”

本一脸惶恐的向云绯月推辞经费的黎雪惊的倏然抬起了头。

黎音推着轮椅的手也猛地僵住。

少时，黎雪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面无异色的回了一句，“是，皇后娘娘。”

再没敢多言。

云绯月也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请诸位夫人进来吧。”

黎音如蒙大赦，主动应声，“是，皇后娘娘。”

随即松开轮椅的扶手主动出门召那些命妇们进殿拜见云绯月。

而黎雪则熟练的上前，推着轮椅往外殿走去。

也不愧是成日里在外面跑情报的，短暂的惊惧之后，黎雪便迅速冷静了下来。

推着扶手的功夫，便故作好奇道：“皇后娘娘出身云氏清流之家，居然还知道浮生楼这样的江湖组织，是受益于云裳夫人吗？”

她说的云裳夫人就是云绯月的祖母。

云绯月诧异道：“浮生楼在江湖上的名气不算小，我知道也不算奇怪，你怎么会以为是祖母告诉我的呢？

我可有些日子没见过她老人家了啊？”

她的试探让黎音和黎雪二人都露了马脚，这会儿一个人跑了，一个人还在这儿套自己的话。

云绯月觉得跟裴宴清身边的这些个人斗智斗勇，可比参加什么丧仪有趣多了。

彼时的黎雪那紧绷的神经已经拉扯到极限了。

闻言立刻开始了极具诚心的奉承。

“就是觉得很佩服啊！

云裳夫人出生于武林世家，却以江湖女子之身嫁入了云氏清流

之家，成为了当朝太师夫人。

甚至大元武林和朝廷也因为她才有了前所未有的大一统局面。

两位老人成婚将近四十年，大元朝廷和江湖上几乎没有过什么大的冲突。

云裳夫人的父亲还被世宗封为武国公，至今都还在为大元制衡着江湖上那许多林林总总的大小势力。”

毫不犹豫的将云裳夫人狠狠夸了一通后，才状若随意道：“奴婢想着，您身为世家女，自幼未离开过元都，少有接触那些江湖人的机会，所以就想着，或许是云裳夫人告诉您的？”

那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算不得隐晦。

一个搞情报的人就差明着问她怎么会知道浮生楼了，云绯月没办法相信这就是裴宴清身边最得力的情报高手的水平。

唯一的解释便是，浮生楼三个字，的确戳到黎雪的敏感神经了。

以至于让她哪怕冒着得罪云绯月这个主母的风险也要闹个清楚。

云绯月却只觉得讽刺，“黎音难道没告诉过你们，我曾经差点在东宫里被一个浮生楼的杀手给杀了吗？”

一句话让黎雪顺利僵在原地。

云绯月毫不犹豫的补充，“哦对了，不只是在东宫，叛军杀进宫那晚，差点杀了我和寄雪、还有黎音的那个人也是他。

可后来，他们却成了暗影阁的人，不仅围攻火药司，还差点逼的我服毒自尽。

我可以理解为，在陛下尽力保护我的同时，你们的另一位主子却想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