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音忙不迭点头,“属下明白了。
只是贸然说起这些话,属下担心丹颖会猜到您已经知道了她的遭遇,继而刺激到她。
所以,皇后娘娘可否容奴婢与寄雪她们商量一下。
挑一个合适的时候,用相对委婉一些的法子将您的想法转达给她?”
丹颖最看重的就是云绯月,她既不希望云绯月知道她为云绯月付出了什么。
也不希望自己那般狼狈的样子被云绯月看到。
这种时候,云绯月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能引起她的信念坍塌的。
黎音能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全,云绯月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这个你看着去做就是,不过,邓贵妃,现在人在何处?”
动了她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需要付出?
何况邓氏母子还搅和到了叛乱中,云绯月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过她,那也太对不起她和丹颖两辈子的主仆情谊了。
丹颖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云绯月再问邓贵妃的事情,已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遂淡定回话,“事发后陛下就着人将邓贵妃软禁在了延禧宫中,陛下的意思是后续的处理事宜皆由您来定夺。”
云绯月点点头,“皇贵妃呢?
三皇子谋逆,赵斯叛逃,她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从头隐形到尾。
如今叛乱结束,她应该冒个头了吧?”
赵皇贵妃那般嚣张跋扈的人,在儿子和父亲谋逆的时候竟然始终都没露面,云绯月还挺惊讶的。
可这种身份的人留着始终是个麻烦。
既是要解决,就得一个不剩的处置了。
否则留下来只会是她和裴宴清、甚至是孩子们的祸患。
黎音对她询问赵皇贵妃之事还挺惊讶的。
认真想了一下才勉强想起来,“赵皇贵妃亦被软禁在翊坤宫里。
身边伺候的人都撤走了。
因为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发落。
不过她是三皇子的亲生母亲,应该是难逃一死了。”
亲生儿子谋逆,间接导致元庆帝的驾崩,赵皇贵妃想要一个善果,的确有些困难。
云绯月没再多言,转而冲黎音招招手,后者附耳过去,云绯月便在她耳边好一阵嘀咕。
半晌,云绯月惊的弹了起来,“皇后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大胆了?”
“大胆吗?”
云绯月面上一派无辜。
“我只是传个话而已,结果如何,不是掌握在她们自己手里的吗?
何况,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以为太后和佳阳、邓贵妃这些人会安心放任陛下顺利登基?”
黎音的犹豫在云绯月从容的眼神中彻底消散。
她很快坚定了自己的态度,“属下明白了。
属下召丹颖来伺候你洗漱更衣?”
云绯月安排的事情很重要,她自己同样重要。
两边都不能耽搁,黎音有些发愁,“对了,陛下召了一个很厉害的女卫来全程陪着您参加丧仪和登基大典、封后大典等重要仪式。
她叫黎雪,集医、毒、刺杀、追踪、审讯等多项技能于一身。
有她在,您比住在闷户橱里还安全。
外面的侍卫们都认识她,若是她来的时候奴婢不在,您只管收下便是。
那是陛下送您的礼物,不会对您有危险的。”
一次中毒让所有人都警惕性拉满,储秀宫的人全都换成了裴宴清和云绯月的心腹。
事实上,如果没有外面侍卫们的允许,除非她大打出手,否则黎雪也进不了储秀宫。
云绯月从容颔首,“我知道了,你自去忙吧。
叮嘱你的事情,别疏漏了。”
皇宫之中,疏漏一件事都要死人的。
尤其是在这种大乱未定之时跟刚驾崩的元庆帝的丧仪扯上关系。
随便被谁抓了把柄,就能杀人于无形。
黎音慎重的应声而去,云绯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有些无法回神。
差不多半年前,她还以为自己要耗死在靖安侯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
脱离出来的过程让她伤筋动骨,可回过头来再想想,似乎也没那么难。
心里很清楚,再怎么着,皇宫这个魔窟比靖安侯府也要危险的多。
可与此同时,她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并不似排斥靖安侯府那般排斥和畏惧皇宫。
视线落在一旁供着的皇后册宝和金印、还有属于中宫皇后的素衣上,眉眼柔和了一瞬,随即强迫自己冷下脸。
与此同时,颖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禀皇后娘娘,奴婢颖娘求见。”
“进。”
云绯月平静的吐出一个字,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琉璃镜,只等颖娘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才收回了视线。
“如何,在宫里待的可还习惯?”
颖娘从容的拿过放在一旁的衣衫熟练的为云绯月更衣,边道:“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不喜欢。
主
子若是允许的话,您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属下还是想出宫。
在元都也好,到靖北也罢,总有属下的一席容身之地。
这皇宫,像个闷闷的铁盒子,捂的人喘不过气来。”
云绯月微微一笑,“黎音都跟你说过了?”
“都说过了。”
颖娘低着头,试图把那繁杂的素衣弄的一丝不苟。
“您放心,属下虽不喜欢皇宫,但也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给您添乱的。
属下保证,一定陪着您走完这段路。”
云绯月手还被纱布包着,只是不知何时最外围的那圈纱布已经被解掉了。
这会儿虽然手指灵活度不高,但起码能自行拿东西了。
适逢衣服弄的差不多,她便从梳妆盒的抽屉里拿出云太师送回来的折子递给了颖娘。
“你看看这个,我祖父特地着人送回来的。
昨日陛下要看,让我给打岔糊弄过去了。”
连裴宴清都没能看到的东西却让云绯月塞到了自己手里,颖娘顿觉受宠若惊。
下意识的接过去,却是惊的差点将折子丢出去。
“这……您怎么敢把这东西给属下的?!”
云绯月从镜子里看着颖娘惊骇的表情,满意的笑出声来。
“陛下那边不能说,总要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下啊!
传说中早已经随着当年的流沙葬身大漠的燕云十八骑居然在我祖父一个文人手中。
如今更是被传给了我,叫我一个人如何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