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奕之的一句话让龙泉宫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杨御史更是惊道：“奕之，此话可不能胡说！
朝廷所有平乱措施都是针对瑞亲王而行的。
你如何敢说谋逆的是三皇子和丞相？”
搞错叛军主使不仅会害的朝廷所有的平乱措施都付之东流。
最关键的是，瑞亲王谋反和三皇子谋反的性质也完全不同。
瑞亲王是皇帝的兄弟，不管表面上说的再怎么兄友弟恭，可只要瑞亲王谋反，那他就是乱臣贼子，包藏祸心，跟皇帝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可三皇子却是皇帝的亲儿子，连亲生儿子都要造反，那皇帝的能力和威严就都得遭到质疑了。
不管三皇子摆出什么理由去造反，皇帝是逃不过教子无方的罪名的。
杨奕之正色道：“祖父，您是最清楚孙儿的。
没有证据的话，孙儿不会胡说。
孙氏亲自招供，从瑞亲王妃办花朝宴之前，瑞亲王府众人和定远侯父子都被人绑架了。
对方威胁她和瑞亲王妃将朝中女眷都集中在画舫上带到永安门附近。
她碍于定远侯府和瑞亲王府众人的性命，才从了对方。
而她今日故意进宫指控太子妃与瑞亲王府勾结绑架朝中女眷，也是受对方所指使。”
皇帝就算这段时间对三皇子党多有不满，可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造自己的反的事实。
闻言仍然满脸疑色，“孙氏的供词一变再变，如何能确信她这一次说的就是真的？”
所有人一开始都相信了是瑞亲王造反，后续的一切平乱的措施都是针对瑞亲王布置的。
杨奕之突然冒出来说造反的是三皇子，不仅是皇帝，大臣们也不相信。
“圣人所言极是。
奕之贤侄，你怕是被孙氏给骗了。
瑞亲王府和定远侯府虽不比皇宫守卫森严，可也是王侯之家啊！
想要绑架他们，还丝毫不引人注意，哪有那么简单？
本官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剑走偏锋，可谋逆造反之事，不能任性妄为啊？”
左都御史和杨御史同为御史，可奈何杨御史门生众多，又出身世家。
在朝中处处压了他一头。
如今见杨奕之如此大胆的在皇帝面前高调发声，迫不及待的就想给杨奕之上点儿眼药。
杨奕之却是根本不为任何人的言语所动。
直接道：“圣人容禀。
微臣听说孙氏和邓氏是一同进宫的，之前指控太子妃时口供亦有多处重合。
所以微臣怀疑她们是之前串过供。
此番将二人押下去后分开进行审讯。
二人受审时果然露了颇多纰漏。”
将两个犯下同种罪行的人分开审讯，从口供中寻找蛛丝马迹这是锦衣卫常用的手段。
虽然很常见，效率却很高。
皇帝陡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看来，分开审讯，收获不小啊？”
杨奕之沉静道：“她们的确事先串过供，不过被人威胁的过程却是一样的。
邓家大公子邓晏城也是为叛军所劫持。
所谓盗取兵符的人，其实是邓夫人自己。
叛军挟持瑞亲王府众人的目的是让孙氏怂恿瑞亲王妃将那些官眷带到永定门。
而他们挟持邓大公子，则是为了威胁邓夫人替他们盗取邓大将军的兵符。”
裴阁老大多数时候都不发言，只是静静的听着别人说。
可当他听到杨奕之逻辑完整，证据确凿的言辞后，随即一脸郑重道：“圣人在上，仅凭两个妇人之言，的确不能妄下结论，就此认定谋反的是三皇子殿下。
然老臣以为，事关大元社稷和圣人之安危，切不可麻痹大意。
老臣恳请圣人即刻着人将三皇子和皇贵妃、相府看守起来。”
杨御史也出言附和，“是啊圣人，只是看收起来而已。
若是三皇子无事，守卫们也能护三皇子无恙。
可若是三皇子真有问题，也可以防万一啊！”
造反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信错了人，也可能导致江山易主，血流成河。
而就在此时，正在偏殿里施针的云绯月面无血色的冲出来端起茶几上冷掉的茶水泼在了大殿中央的香炉里。
突兀的动作让大臣们齐齐冷了脸，贵妃立刻怒斥出声，“太子妃你干什么？
这是龙泉宫，圣人和群臣面前你衣衫不整，妆容散乱，成何体统？”
其实云绯月只是为了营造一下慌乱的那种感觉才故意将外裳领子拽歪，簪子上的流苏也缠绕在了一起而已。
远不至于严重到贵妃口中衣衫不整的样子。
不过知道贵妃心里存了什么猫腻，她也就懒得与之做口舌之争了。
直接噗通一声跪地生，大喘气儿道：“圣人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臣妾无意冲撞诸位，只是方才郭太医给臣妾诊脉的时候发现臣妾竟然吸
入了短时间内可以让人浑身披雪，气血亏损的药物。
臣妾与郭太医仔细推测了下，这龙泉宫中能隐藏吸入性药物，还不被人发觉的就只有这两个香炉了。”
她说着，眼带恐惧的盯着裴阁老身侧的另一个香炉。
“郭太医说，此药极其毒辣，若是有人持续吸入，不出七日，便会气血亏损，无故呕血。
到时候，哪怕大罗神仙降临，也只能得出一个心里耗损过度而亡的结果，查不出任何他杀的痕迹。”
在有人大肆造反的敏感时刻，皇帝御用的香炉里掺上了那种东西，针对的是谁，已然不言而喻。
裴阁老惊道：“太子妃所言当真？”
反贼是谁还没弄清楚，就有人跳出来毒杀皇帝。
还没有确认消息真假，裴阁老就已经一身冷汗了。
云绯月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外祖父明鉴，圣人和太后在此，月儿岂敢撒谎。
郭太医说，月儿因为有身孕，身子虚弱，那药物才在月儿体内提前发作了。
也多亏了圣人体恤，没有放任月儿擅自回东宫。
否则，等月儿从这里回到东宫再请太医，月儿腹中的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而就在此时，坐在皇帝下首的贵妃也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啊，本宫肚子好疼！
圣人，救救臣妾的孩子，臣妾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它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