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和黎音看到她那漫不经心又浑不在意的样子齐齐为自家主子掬了一把辛酸泪。
然而,事已至此,黎清也只能问一句,“太子妃在太后面前留下如此线索,想来不是一时兴起吧?
需要属下们如何配合您?”
云绯月苦笑着低头,“朝堂云波诡谲,战场远在靖北,我能有什么计划?
大家齐心协力,权且将殿下是故意去靖北坐实军功,而淮南王在世间又有强硬力量这两件事坐实吧。
圣人忌惮淮南王,也防着殿下。
只要他还没有将淮南王和殿下身后的力量全部清干净,殿下就还是安全的。”
黎音弱弱举手,“可是……赵丞相他们不正是想让圣人以为淮南王没死,还在暗中帮助太子殿下,才设此局的吗?
我们也告诉圣人说淮南王有影卫在。
那万一圣人为了引淮南王出面,真的一直放任赵丞相他们在靖北打压殿下呢?”
事情到这一步,形成了一个矛盾的闭环。
裴宴清在靖北被虎狼环伺,他们想保护裴宴清,就得让皇帝和丞相党相信裴宴清在靖北有猫腻,他是有人撑腰的。
可恰恰能让皇帝放任赵丞相一党利用两国之间的战事打压裴宴清的,正是淮南王和他隐藏在暗中的力量。
而赵丞相一党给皇帝准备的剧本就是他们打压裴宴清越狠,淮南王会出现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在黎音看来,云绯月想用所谓淮南王遗留的力量让赵丞相一党和皇帝投鼠忌器根本行不通。
甚至会让他们对裴宴清的打压和针对变本加厉。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方可令人摇摆不定,迟疑不决。
而且我已经告诉太后了,殿下,是主动请缨到靖北的。”
云绯月努力的说服黎清和黎音,“圣人忌惮淮南王,也更忌惮太子殿下。
他可以一道圣旨将殿下发配到靖北去吃战争的苦,却绝不会接受殿下主动去靖北做他无法掌握的事情。
何况,若是不愿接受我的策略,你们还有更好的保护殿下的法子吗?”
更好的保护裴宴清的办法自然是没有的。
但凡有更好的办法,黎清和黎音早就想办法去落实了,又如何会在这里磨叽?
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无奈的退下。
正月新春,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是因为皇帝对靖北战事的态度,宫里气氛一阵低迷,连东宫也受了影响,不敢太过欢快。
而云绯月也在如此别扭的气氛中熬过了十多日。
虽然等待靖北的消息焦急了些,可有皇帝的旨意在,无人打扰,也不用出去应酬,她还挺乐意的。
直到花朝节当天,黎音递了一道帖子过来,“太子妃,瑞亲王妃广邀各府女眷到画舫上放花灯,看游船。”
帖子做的很精致,只看封面也能看出主家的门第不俗。
云绯月却连帖子都没碰,“花朝节,宫里往年怎么过的?”
“太后主张朴素节俭,先皇还在的时候,一年中除了除夕和中秋、还有万寿节这样的重大节日,其他时候宫里都不办宫宴的。
像是花朝节、七夕节这种女儿家的节日,往年也就由皇贵妃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看看歌舞什么的也就过去了。
今年贵妃娘娘说前线战事未歇,就不铺张浪费了,对花朝节,并无特地准备。”
看着手里的帖子,黎音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不过瑞亲王妃办此花朝宴是特地向贵妃娘娘和太后请示过的。
贤妃娘娘也说了,节俭归节俭,晚辈们还是可以出去透透气的。”
瑞亲王妃的宴会也不会请一些不三不四的小妾夫人。
贵妃口中的晚辈指的自然就是她和三皇子妃赵引章两个人。
云绯月却毫不犹豫道:“去回了瑞亲王妃,就说我身子不舒服,见不得风,就不去扫兴了。”
“太子妃不去也好。”
黎音赞同的点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来。
“对了太子妃,和瑞亲王府做生意的弟兄们说瑞亲王府似乎在囤积火药,似乎分量还不小。
而且,瑞亲王妃的胞弟最近和宣威侯来往甚密。”
方才还兴致缺缺,说着话像是要睡过去的云绯月登时来精神了。
“火药运到哪儿了,由什么人运送的?”
“听下面的人说,火药出了瑞亲王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送。
而且火药就堆积在离元都不足三十里的村子里。
运送的人就是瑞亲王府的私兵,不过奴婢着人去查了下,说是那些私兵的户籍已经洗干净了。
如果被发现,他们就是一群普通流民。”
云绯月理了理听到的消息,短短片刻功夫,惊讶了一次又一次。
“那个宣威侯,具体是干什么的?”
云绯月心里其实已经有数了,只是想从黎音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果然,黎音就道:“宣威侯手握五城兵马司,应该算得上是除了禁军统领以外,在元
都,掌兵最多的人。”
云绯月非常肯定,前世这个时候朝廷和靖北打的正凶,根本没有瑞亲王谋逆这一说。
甚至三皇子被封太子之后,瑞亲王世子还成了三皇子的心腹重臣。
思绪翻转间,她问黎音,“是不是,瑞亲王府那庞大的生意和火药,被皇帝发现了?”
瑞亲王谋反的条件显然还没有成熟,如此仓促,不可能没有理由。
而前世今生,和瑞亲王府有关的差异,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谢婉婉早几年投靠了瑞亲王世子裴云霄。
而另一个,就是她借黎音的手,将瑞亲王府的庞大生意推到了皇帝面前。
这两个差异,一个让瑞亲王府也掌握了火药的配方。
而另一个,却有可能让皇帝知晓了瑞亲王存了谋逆之心。
如此一想,瑞亲王府提前谋反也就说得过去了。
“马上着人去看看,我娘和宓儿姐姐她们有没有收到瑞亲王妃的邀请,如果有,让她们谁都不要去。
传我命令,严密监视瑞亲王府所有人。
还有,我要见梁遇白。”
梁遇白,正是裴宴清留给她最大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