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戴了口罩，两人对视时，伊藤没认出方亦，但还是皱了下眉。

方亦朝他双手合十，大念一句“萨瓦迪卡”，顺势朝包间里看。

伊藤懵了一下，随即脸上如释重负，同时手没停，在方亦还没看清前，将门关紧了。

方亦见状，挑了对面包间坐下，将门开着静观其变。

对面包间里，有人在用劫碰语“叽哩哇啦”交流，方亦感觉被排斥在外了，默默打开在线翻译软件，调成劫碰语直译华语模式。

对话声时断时续，翻译软件只抓到几个关键词，比如损失、口供、暂停、内线、帝都、新据点、要饭帮……

方亦掏出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猜测着这些词背后的联系。

见服务生送来绿茶，问要不要点餐，方亦将纸扣过去，随便点了些吃的。

待他下楼去下单，方亦听对面包间传出争执声，像是彼此都不太满意对方的态度。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警笛声，方亦从窗户望下去，一辆警车停在店门口。

车上下来个穿警服的胖子，大脑袋、啤酒肚，五官看不清。

他示意警车先走，独自进了店，伴着警靴踏楼梯的声响，朝二楼走来。

听他和服务员说话，方亦觉得特耳熟，再仔细回想——这不黄霸天黄警长么？

见他马上到门口，方亦忙将包间门虚掩，挡住彼此可能对视的视线。

黄霸天没急着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口点了支烟，边抽边左右观察，确定没人跟踪后，才进了门。

他刚一进门，里面就更热闹了，好几个人和他寒暄，会说华国语的，还对他进行指责。

比如损失了四十吨海鲜的账怎么算？为什么没提前打招呼？人手都被铐走了还怎么干活？

伊藤也暴跳如雷，大骂黄霸天废物，之前就有俩据点被毁，而且是同一个人。

这次可倒好，新据点还没建完，最后一个据点也没了，这还不算，连人带物给连窝端了。

伊藤问是不是有内鬼？否则那么深的夜，那么隐蔽的据点，怎么会被发现？难道是他投诚了？

黄霸天忙否认，说自己怎么可能投诚？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只是自己职位太低，一个警长而已，上面还有市首、总警之类的，消息灵通度有限。

而据他了解到的消息，截至目前，云鹰飞还不知此事。

这还不够诡异么？那可是阳市总警，阳市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他没收到一点风声。

然后，有人问云鹰飞是不是装的？有没有可能把他争取过来，帮这边做事？

还有人问，昨晚出动的那些警员哪儿来的？竟惊动了市首亲自出马。

黄霸天接话，猜是方亦这小子通风报信，市首临时从邻近城市连夜抽调的警力，玩儿了把异地执法。

由此也能看出，市首目前也不确定内鬼是谁？只是防止打草惊蛇，所以阳市警力都没动。

黄霸天分析完，压低声音说最近可能不再过来，毕竟处在风口浪尖上，得低调低调再低调，以防万一。

方亦听到这儿，拨通蒋神风电话，报了门牌号，让他带俩小弟上来，进店时尽量低调。

待到三人找来时，方亦都看懵逼了：蒋神风竟戴了个不长不短的假发，不仔细瞅，都看不清男女。

进包间后，他还一句一个“爷爷”地叫，问这身打扮怎么样？

见俩小弟憋着笑又不敢笑，方亦拍拍他肩膀，说他这份心意，自己记下了。

与此同时，方亦叮嘱俩小弟：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要知道，蒋神风这种人跺跺脚，阳市也是要晃三晃的，肯打扮成这样，也算够意思了。

谁知蒋神风却说让方亦放心，带进来这俩小弟，都是心腹中的心腹，刀架脖子上也不会说。

方亦介绍了大致情况，说一会儿自己搞定伊藤，他们仨控制屋里其他人，并叮嘱三人注意安全，这次主要任务是控制而非硬刚，同时要注意，黄霸天身上可能有枪。

蒋神风不以为意，说他这种小卡拉米，基本就是一个废。

当初自己混江湖时，他还不知在哪儿摔泥巴玩儿呢，从警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开过枪，会不会开都难说。

四人简单吃了口东西，听一群劫碰人喷黄霸天，而他偏偏没脾气，嘴都不敢还。

几方最终达成一致，损失的这批海鲜成本，多半由黄霸天和要饭帮承担，帝都那边只管上层斡旋，不管擦屁股具体事宜。

黄霸天没接受也没反对，沉默着没表态，毕竟是不小一笔钱，又不是自己全责，自己只是个警长好吧？

要是帝都那边帮着运作运作，能混个副总警当当，也不至于出这种屁烂事。

最后，一众人还就新据点的建设及保密等问题进行了磋商，主要是让黄霸天多留意警局那边的线报。

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劫碰人没有留黄霸天吃饭的意思，估计他

满肚子火，也根本吃不下，于是就张罗着走。

然后，方亦这边四人就动了，起身来到他们包间门口。

伊藤来送黄霸天，谁知门刚拽开道缝儿，就被方亦一脚踹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