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新解放?”孙莲心歪着头,咂巴着陈帅溪话里几个字的味道,她觉得陈帅溪的话,就是醒世名言,似有什么领悟。
孙莲心很庆幸自己有陈帅溪这么一个体己的闺蜜,鲁迅先生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她得一陈帅溪,足矣。
听君一席话,胜吃十年苦。
孙莲心如嚼蜜芽糖,心里甜滋滋,一股清风,更是扫却俏脸上的阴云,沉郁一挥而去,脸颊上浮现一丝甜蜜,凝望着陈帅溪,喃喃自语道:“我这个猪脑壳,今天悟到些什么。唉,但是,但是,我……”
“哪有那么多的但是,你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是吗?”陈帅溪微蹙眉头。
她特么了解自己的朋友。
“是。”孙莲心有些忧心忡忡低声说,“真的会管用吗?”
“当然管用。”
“我觉得那些心理医生都是地地道道的骗子手。”
孙莲心意识顽固,不好转弯儿,像老鼠不相信猫咪一样,不相信心理医生,觉得心理医生跟江湖骗子一个鼻孔出气,毫无二致。
“别瞎说,管用。”陈帅溪思忖了一下说,“我刚才就像跟你说过,很多得抑郁症的患者,他们大多都是人品很正,心态善良的人。因为他们压抑了,所以活得很累,很不快乐。”
“获得心理医生的帮助以后,打开心结,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压抑就是一把自杀的刀。”
“压抑就是一把自杀的刀?这话好像就是跟我说的。”孙莲心苦笑着说,“我觉得自己活得太压抑了,有时候很荒诞地想,不做人多好,当一个蘑菇蹲在草丛,或者当一只蝴蝶,像一朵妖艳的花儿那样飞在花丛中,多美啊!”
孙莲心的话,让陈帅溪感到她有一种想逃避现实的苦恼感。
她作为一家声名显赫大报的记者,应该活得通透,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不该如此狭隘啊。
难道孙莲心有双重人格?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没有觉得她是双重人格的人,难道她隐藏很深?就是别人隐藏很深,她孙莲心也不会隐藏很深,我要对她伸出援手,绝不可以袖手旁观,否则,她说不定会有人生的爱情劫数。
我不想看见她遭遇任何打劫。
“你这是一种典型的自卑症。”陈帅溪被孙莲心说蝴蝶就是会飞的花朵,觉得这个说法新颖别致,脸上就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但笑容悠忽即逝,她忽然想起什么遥遥远远的事情来,继而皱眉,眼神一僵,很沉稳地说,“我觉得你是一种自卑作祟,因为你的深深的自卑,对自己作出了错误的估计,或许你已经被阴影遮蔽住了什么。”
“遮蔽了什么?或许就是心理疾患吧。”孙莲心自省地分析着自己的现状。
“就算是有心理疾患的话,我估计你这不是新病,而是老病,有老病根儿了。你多年前的高中时代,刘一郎制造的艳吻门事件,给你留下的被强吻的阴暗心理阴影,一直没有挥之而去,造成了今天呢对爱情持有某种恐惧的糟糕局面,这样看似荒唐的事情,闹不好会毁了你的大好政治前程。”陈帅溪说得很严重,一脸的苍秋之色,那样冷凝。
“你在危言耸听,吓唬我。”孙莲心说。
“别那样看着我,我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吓唬你。自卑心理作祟,会自毁前程的。”陈帅溪沉色举例说,“你记得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吧,在1972年,他尼克松竞选连任。虽然连任成功,但自卑心理还是最后毁掉了他。”
“由于他在第一任期内政绩突出,大多数政治评论家都看好尼克松,预测他将以绝对优势打败竞争者,连任美国总统。”
“但是,尼克松本人却缺乏自信,没有走出过去几次失败的心理阴影,极度担心自己会名落孙山,辉煌不再。在这种潜意识的驱使下,他鬼使神差地干出了令其后悔终生的蠢事。”
“他做了什么出事儿?”孙莲心急着想听下文,插嘴说。
“别插话。”陈帅溪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指派手下的人潜入竞选对手总部的水门饭店,在对手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事发之后,他又连连阻止调查,推卸责任。”
“虽然说他赢得了总统选举,可不久便因这次‘水门事件’而被迫辞职,自毁前程。”
“本来稳操胜券的尼克松,因缺乏自信而败走麦城。他如果没有自卑心理,或者在竞选总统以前,看一下心理医生,他一定不会失败,会跟成功干杯,不会跟失败干杯!”
“你跟美国前尼克松一样,你的自卑导致了你的接吻失败,我猜测的话,可能已经影响到了你和莫之叹的爱情发展。”
“你的这种心理障碍,不进行一番精神疏导,不仅仅会影响你以后的爱情,你的人生注定会遇到很多败局,这不仅仅是恐惧接吻那么简单。我的宝,细想极恐,后果很严重啊!”
陈帅溪的话,好像在孙莲心的头顶扔了一颗炸弹。
“我想也是很严重……”孙莲心被陈帅溪一番谆谆教导
,沉默不语起来,看着河水滚滚东流去。
大河流向远方,跟谁去苟且吗?
孙莲心愣怔地望着河水那个鬼,东去一路头不回,好半晌还有疑虑,扭过疑惑的俏脸,看着陈帅溪,想确认一下,轻声问道:“你真的看过心理医生,管用吗?”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陈帅溪觉得孙莲心过不了那个坎儿,还是有些不太信服心理医生,还在碎碎念,叹息一声,有些哭笑不得说:“宝,我当然看过心理医生,我骗神骗鬼也不会骗你啊。”
陈帅溪没有撒谎,她说得坦然,诚心对青天。
“你骗我,说下大天来我也不信,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去看心理医生,你也不会,我觉得你活得最有滋味儿,怎么会看心理医生呢,骗人不打草稿你。”孙莲心完全否决了陈帅溪的话,觉得她在跟她撒谎。
“骗你干什么?”陈帅溪对自己这个铁杆闺蜜的不信任,有些懊恼,她定定地看着孙莲心,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拿给孙莲心看,她滔滔不绝的诚挚地说,“我的宝,我不想揭开自己的旧伤疤给人看好吗?旧伤疤是凋谢的花,痛不可堪。”
“哼,我也曾经有郁闷不堪的岁月,有一段时间郁闷到想自杀。”陈帅溪气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地步,兜底儿地说,“别插嘴,听我说下去,我的人生经历,要比你的人生经历复杂的多,我表面上嘻嘻哈哈,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愁疙瘩。”
“好多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有一天,我喝了一整瓶的二锅头,喝醉了,想醉醺醺的睡一觉,结果睡不着,还是郁闷不堪。”
“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万般无奈,想到了人生最后一条路——死!”
“你寻过死?”孙莲心异常惊异。
陈帅溪没有理睬孙莲心,但她不是很悲哀,像说别人的一件寻常的事儿,自顾自地说:“我就往河边走,结果,在我自杀前夕,遇到了一个在河边钓鱼的一位心理医生,她是一个老女人……”
“抱歉,她是一个很老的阿姨,她看出我要自杀,就开导我,跟我聊天,化解我心里的块垒,结果,我没有选择跳河自杀,我选择了勇敢地活着,今天可以用我的刀,砍杀这个红尘滚滚,纷纷扰扰的世界。”
“心理医生虽然不能越俎代庖什么,但还是一种精神疗法大于药物疗法的一种行为吧。”
“要精神疗法,还是心理疗法,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谁也不能强迫谁的意志,这是一个民主的时代,个性的时代,自我张扬的时代。”陈帅溪扬扬眉毛说,“我觉得你接受心理治疗以后,会放下淤积在胸的郁闷,就会丢掉一些什么,得到一些什么。”
听了陈帅溪的一席话,让孙莲心的内心有很大的触动,别有一番感慨,没有想到,日子过得春风拂面,桃花红,梨花白的陈帅溪,内心里有着那么不堪过往,令她唏嘘。
在她看来,陈帅溪是神一样的存在,她在现实生活中会是一个强者,什么样的困难都会解决,绝不会像她一样有什么混沌困惑。
没想到陈帅溪也会有凡俗的苦衷,也会在困境的时候求助于心理医生,也有脆弱不堪想到要自杀的时候,这就是生活的无奈吧。
孙莲心以前认为,看心理医生都是弱者的表现,绝不是强者所为,看样子自己对看心理医生的认知有所偏差,该纠正了。
既然陈帅溪都去心安理得地去看心理医生,她也该没有什么顾忌了,可以坦然地去看心理医生了,那不丢人。
“那我……也去看心理医生吧。”孙莲心说着,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就笑笑,带有一点儿幽默感地说,“我要看心理医生,因为心理医生需要我养他的家,糊他的口,不去看心理医生,不让他掏空我的口袋,他就会难为无米之炊了,我要去结结实实的扶贫。”
“扶贫吧,这就对了,宝,人生不要拿什么架子,很累。”陈帅溪见孙莲心看开了,挥却了心里的块垒,心里没有了郁积之物,就像干旱的庄稼地要降甘霖了,真替她高兴地说,“心理咨询,一次四十五分钟左右,大概是二百到三百元之间……”
陈帅溪的话刚说完,眼前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一条斤三四斤重的鲤鱼,从河水里猛地跳跃起来,溅起飞扬的晶莹水花,要咬竖在水面河面上空,悠悠荡荡的陈帅溪的鱼钩,让孙莲心和陈帅溪看得目瞪口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真不是一个穿透岁月的江湖传说,还真有愿者上钩啊。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跟猫喊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