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冉闵和野王十八骑来到轵关,而后看望并安慰了雪晴一番,这才直向灞上而去。
众人来到黄河边上,只见那里早早地停靠着10艘小船。
冉闵和野王十八骑依次上船,分为两拨,渡过岸去。
而后沿着崤函古道,一路向西,到达潼关。
此时的潼关为秦国所占领,冉闵众人无法,只好利用夜色,乘坐小船经过风凌渡,转向黄河的北岸,绕过潼关。
其后再次渡过黄河,直向长安而来。
桓温兵临长安城下,秦军的主力都部署在长安附近,潼关之中仅有千余人把守,防守也不甚严密。
其它州县更是无重兵把守。
冉闵及野王十八骑绕开县城,专走农村小道。
田野之中,小麦绿悠悠一片,老农正身穿破烂麻布短衣,在田中挥锄铲草。
此时虽然战争已经爆发,但百姓们对此并不关心,战争也未涉及到偏远的农民百姓。
两日之后,冉闵及野王十八骑已经来到灞上。
灞上,桓温大军从山中砍来树木,结成木栏营障,并在营障之外挖掘壕沟。
冉闵一路走来,见桓温大军并无进攻之势,而是与秦国军队双方对峙,心中甚是疑惑。
来到军营,早早地有人在那里等候。
“晋镇蛮护军桓冲见过天王!”
桓冲今年26岁,生得伟岸大方,自幼喜欢武艺和兵法,在桓温的众兄弟之中,也以桓冲才华最为渊博,颇有军事才干,于是很受桓温的器重。
冉闵见桓冲语气生硬,态度高傲,对自己不冷不热,心中很是不爽。
“请——”
冉闵身骑战马,右手一挥,请桓冲带路。
桓冲见冉闵并没有下马,于是迟疑片刻,说道:“请天王下马随我入营!”
冉闵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军营之中,甲戈不卸,难道你不知道?”
桓冲听罢,心中一愣,生气地喝道:
“中军重地,不带刀戈,不得骑马,此乃军纪,难道天王不知?”
此处营区乃是桓温的中军帐所在,中军之中不得骑马,这是军中规矩。
中军之中,若是有人骑马,心生歹意,驱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中军帐,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自古以来,例朝例代都有规矩,中军之中除信使、探马、斥候、亲兵之外,他人一律不得骑马。
这些道理冉闵自然知道,但是冉闵看到桓冲高傲的态度,心中生气,而且他也不想被桓温瞧不起,所以这才故意不下马。
冉闵听罢,再次冷声说道:“我冉闵乃是堂堂大魏皇帝,纵横天下,无所阻拦,岂可步行前去见你家将军?”
桓冲见冉闵脸露凶相,面带杀气,大有一言不合便刀戈相见之势,于是再次一愣,心道:
“人人皆言冉闵桀骜不逊,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如今我奉兄长之命在此迎接,若是双方发生冲突,只怕会坏了大事,引得兄长不悦。”
“哼!”
桓冲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冉闵见状,冷笑一声,遂带野王十八骑骑马入营。
突然,营门口处两侧的将士举起手中长矛,相互交错,挡住冉闵众人的去路。
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上前,大声喝道:“军营重地,不得骑马,所有将士,一律步行。”
“嗯?”
冉闵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普天之下竟敢有人拦我马匹?”
冉闵刚刚说罢,身后的野王十八骑突然“唰”“唰”“唰”地从腰间抽出双刀。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慢!”
桓冲大喝一声,遂道:“请天王稍等,我前去禀报兄长!”
桓冲转身而去,来到中军帐,见到桓温,苦笑道:“兄长,冉闵已至营门。”
桓温听罢,哈哈大笑道:“为何不将他迎至帐中?”
桓冲摇了摇头,遂道:“那冉闵心高气傲,自视为大魏皇帝,不肯下马步行,与营门将士险些发起冲突。”
桓温听罢,顿时大怒,“一只丧家之犬,也敢如此傲慢?传我命令,将他轰出营门。”
此时,坐在营帐之中的长史耿玉却道:“桓公,既然冉闵见您书信,远道而来,说明冉闵也是心有诚意。
冉闵拒不下马,只不过是为了维持他那点微薄
的脸面罢了。
桓公大人大量,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桓温听罢,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遂道:“那就给他一点脸面,叫他骑马进来吧!”
桓冲听后,心中大释,遂转身直出营帐。
就在走出营帐之时,只见一人斜靠帐门,身穿麻布短衣,脸色淡然,对自己视而不见。
更令桓冲惊讶的是,那人竟然右手伸入怀中,从怀中抠下一只虱子,扔到自己的嘴中,“咯噔噔”地吃了起来。
“咯噔噔”的响声在安静的帐篷之中显得格外刺耳,众人见后,同时抬头看向那门口之人,眼神之中充满了鄙视之意和厌恶之情。
但那人却好像对众人的眼光并不在意,旁若无人,紧接着又从麻布短衣之上抠下一只虱子,像吃麻子一般地投入自己的口中,再次“咯噔噔”的吃了起来。
营帐中的众位将军见罢,无不脸露厌恶之情,唯有坐于中央的桓温却脸带微笑,面露喜欢之色。
此时,只听桓温问起:“景略,你如何评价冉闵?”
只听那依门而立的“景略”摇头道:“冉闵乃乱世屠夫,生情残暴,力有余而智不足,不可为谋。”
桓温听罢,哈哈大笑道:“景略之言,与我心心相印,不谋而合。”
桓冲听罢,摇了摇头,遂绕过那人,径直走出营帐,来到营门口处。
“大将军有令,请冉闵天王骑马行至中军帐。”
营门口的众将士听桓冲发话,于是齐齐地放下手中长矛。
野王十八骑见状,也是纷纷将双刀插入鞘中。
“驾——”
冉闵抖动缰绳,跟随桓冲,驱马慢行,来到中军帐处。
冉闵下得战马,叫野王十八骑在帐外等待,自己则跟随桓冲直向中军帐中走去。
来到中军帐中,只见一人斜靠在门口,身穿破烂麻布短衣,正低头扪虱,而后投入自己的口中,“咯噔噔”地吃个不停。
冉闵突然止步,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那人,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