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一阵阵瓷器碎裂的碰撞声从翊坤宫里传出来,凤贵妃衣袍凌乱的站在一堆碎瓷片之中,大口大口喘着气,白皙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青红交加,难看到了极点。
“畜牲!白眼狼!”凤贵妃胸脯剧烈起伏,嗓子里低低挤出几个字,“早知道有今日本宫这些年就该废了你!”
“贱人生的贱种!跟你那早死的娘一样,都是该早亡的命!”
一句比一句更恶毒的咒骂骂出来,凤贵妃的怒意才消下去一分,她看着紧闭的宫门,被怒意冲垮的理智才回拢几分。
安嬷嬷死了,郁家贪墨一事被揭穿紧跟着也要完了。
晏姝那个小畜生到底想做什么?!
她害得自己被皇上禁足还不够,竟然还害了郁家覆灭!
凤贵妃此刻的内心被焦灼不安充斥着,安嬷嬷的死只是让她后悔没有谨慎行事,但郁家被抄没却让她慌的神魂难安。
她想起那日晏姝面无表情的告诉她要与郁子安解除婚约,所以晏姝去郁府绝对不可能是去看望郁子安的!
她去郁府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什么在郁府遇刺,什么意外查出巨额赃银,都是借口!这些定然都是晏姝一早就在暗中谋划好的!
凤贵妃焦灼的来回踱步,裙摆被碎瓷片割破了也浑不在意。
她被禁足在这翊坤宫,最信任的小夏子和安嬷嬷也都死了,究竟要如何告诉晏琮,晏姝那个小贱人有问题!
“娘娘……”一旁伺候的宫婢见地上留下了几道血痕,骇的声音都抖了起来,“娘娘,您停了一停,别走了,您受伤了……”
听到这话,凤贵妃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双脚刺痛,她气的脸都黑了,恶狠狠的咒骂一句,“小畜牲!本宫早该掐死你!”
宫婢们恨不得没长耳朵,小心翼翼地将凤贵妃扶到干净的地方坐下,替她处理伤口。
“废物!”许是宫婢手下重了一些,凤贵妃痛的嘶了一声,一脚将宫婢踹倒,面色狰狞,“你想痛死本宫吗?!”
凤贵妃心里恨不得把晏姝大卸八块,可眼下所有的怒气只能发泄在这些不想干的人身上!
她心里越发的恨!
安嬷嬷临死前的那些话说的对,晏姝变了,她已经完全不能为她所用,她这个变数实在让人捉摸不定,所以她必须让晏姝死!
对!
她一定要杀了晏姝。
思及此,凤贵妃突然冷静下来,她缓缓靠在锦榻上,低垂着眼帘,眼底充满了阴毒之色。
片刻后,凤贵妃突然抬起头,看着身前畏畏缩缩替她上药的宫婢,细长的护指抵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嗓音幽冷:
“你叫什么名字?”
宫婢眼瞳猛地一缩,身子发着颤,结结巴巴道:“奴、奴婢迎香……”
……
千佛殿内。
影卫再次悄无声息的在晏姝面前消失,晏姝才缓缓从锦榻上起身。
拖曳的裙摆流畅的滑落在地上,更显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
“殿下,可要派人去一趟翊坤宫?”棠微取来一件月白色暗纹斗篷披在晏姝身上,低声询问。
“不必,先看看她想做什么。”晏姝淡声道,“她与本宫母女情深,想必不会做出什么害本宫的事。”
棠微垂了垂眸,总觉得长公主殿下这话里另有深意。
她没有多想,轻声道:“殿下可要现在出宫?”
“嗯。”晏姝应了一声,“这会儿父皇不得空,本宫就先不去打扰了。”
“先出宫将谢敛接回来,别让他等久了。”
棠微愣了愣,心里叹气。
长公主殿下真的太宠谢公子了,这样下去一定会把谢公子宠坏的。
心里嘀咕着,棠微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她恭敬的应声,想起什么,道:“婢子已经替谢公子寻到合适的住处了,就在离千佛殿不远……”
没等她把话说完,晏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了。”晏姝抬步边往外走,边道,“他暂时与本宫同住,不必另寻地方了。”
谢敛身份尴尬,这后宫里的势力多而杂,她难保会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若趁她要注意又有人要害谢敛,届时她就算替他出气也没用了。
何况她很快就要离开皇宫。
索性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至少在她身边,她完全不必担忧谢敛的安危。
想到什么,晏姝脚步顿了顿。
她要不要给谢敛找几个师傅教他武功,他如今的确太弱了些……
殊不知,在晏姝心里“太弱了”的谢敛此刻面无表情地捏着黑衣男子的手腕筋脉,眼底掠过一丝杀意。
蒙面黑衣人痛的面色扭曲,艰难的低声道:“殿、殿下……”
“谁让你擅自出现在这里的?”谢敛手下的力度丝毫未卸,平日里清越的嗓音透着一股子
狠劲。
黑衣蒙面人冷汗都冒了出来,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您一直没有消息,属、属下担心您的安危……”
谢敛用一双清澈的黑眸看着他,良久才放开他,语气很凉:“我说过,我的事不必你们插手。”
黑衣人当即跪了下来,被谢敛捏过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咬牙忍着痛意道:“娘娘也是担心您……”
“别在我面前提她。”谢敛倏地抬头看他,一双黑眸沉幽冷寂,“再提一句,我会杀了你。”
黑衣人一怔,忙将头垂下,低低应了一声。
“滚。”谢敛冷声开口,“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黑衣人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道:“属下会在暗中保护殿下,不会再自作主张出现在殿下面前,殿下若有任何需要尽管联系属下。”
谢敛已经躺回了锦榻闭目不言,显然不想再搭理他。
黑衣人见状也不敢久留。
他自觉一身武功高强鲜有对手,可进这长公主府却废了好大的力气,眼下还是需要快些离开,否则若是被长公主府上的人发现他,恐怕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殿下,属下先行告退。”深看了谢敛一眼,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屋子里彻底静下来,谢敛才缓缓睁开眼。
他的黑眸之中哪有半分在晏姝面前的乖巧温顺,有的只是如古井一般深不可测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