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他的话落音,老太太和叶永忠对视,眼底有激动,但是却并不沸腾。
江承业把这对母子的神情收在眼底,心中冷哼。
这叶家的野心不小,难不成太守之位还不得以满足他们?
他们也不想想,江家不庇佑提携,他们永远都是戴罪之身,即便有些气运,那也只能保吃穿不愁。
身后无人,就连吃穿比旁人好一些都要时时刻刻遮掩捂着,要是日子过的太斩头露角,就会被贼人惦记上。
江家虽然不会让叶家踏足中原,但却可以保他们一家在南辽郡称霸,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江承业刚对叶家母子的风平浪静略显不满,老太太和叶永忠却齐齐朝他躬身做礼。
“多谢少爷替叶家铺路,若当真能免去戴罪之身官复原职,我们叶家定会谨守本分,随时为少爷驱使,不辜负少爷的提携。”
虽看不到母子俩的神色,但叶永忠的话语恳切,字字展露分寸。
江承业心下微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若叶家懂分寸,他便许他们在南辽郡世代昌荣,若他们野心昭昭不甘满足,那便让他们满门埋祭黄沙。
马车被黑夜淹没后,站在门口相送的叶家人,恭敬的神色逐渐消失,归于平静。
“冷霜这会只怕已经行至郴州郡了吧?”
进了屋,老太太摸索着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脸色漫上担忧,“这孩子向来不知道珍惜自己,身边没个人叮嘱,饿了冷了只怕都只会忍着......”
“担心她做什么,这丫头就是个不长心的,咱们一家子纯属热脸贴冷屁股!”
苏玉莲面上毫不在乎,喉咙却有些哽咽,“在外头饿着冻着才好,不然怎么能明白家里人待她的好。”
这死丫头,眼里就只有饭和肉,刚才自己坐在她对面叮嘱到口干舌燥,那家伙恨不得把脸埋钵里去,除了大口塞饭愣是一声不应。
气死她了!
闻言,叶永孝眼底微闪,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短刃递给苏玉莲,“大嫂,这是冷霜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苏玉莲愤愤的神色微僵。
这把短刃她认得,是冷霜藏于小腿用来应变,从未离身的那把。
刀鞘已经磨的光滑泛亮,里面的刃却寒光闪烁,瞬息之间便可以夺人性命的锋利。
“这丫头真是糊涂!这刀是关键时刻救命用的!”
苏玉莲的眼眶骤然红了,“留给我做什么用,我又不会使......”
“她说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把刀,这是她第一日做任务时分配的,这么多年只出鞘了两次,让她捡回两条命……”
叶永孝眼尾也微微泛红,“这是她的保命符,也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冷霜姑娘说,若她能安然回来,这把刀便作为她在叶家一辈子的饭票。”
“若她......便让大嫂留个念想......”
“呸呸呸!”
苏玉莲伸袖飞快擦走眼角的泪珠,忿忿道,“我给她做饭,替她缝衣,这些她以为一把短刀就能偿还的清?”
伸手便把短刃塞回叶永孝手里,“我不要,等她回来,我要让她替我烧一世的灶火偿还!”
说着便匆匆进了厨房,揭开锅盖,任蒸腾而上的白气掩去眼底的湿意。
老太太起身,走向握着短刃出神的二儿子,轻拍了拍他的肩,“冷霜武功高强,加上有甜宝在,她不会有事的。”
叶永孝回神,和老太太对视,被母亲眼底的洞察灼烫,闪烁将视线垂到地上,“她虽强悍,但总归是个女子……”
涉险的事本该让叶家的男儿去,却不得已让她一个女子厮杀在前,还孤身一人背无依靠。
“老二,你当知道,冷霜并不是寻常女子。”
老太太笑着看向厨房,“瞧,你大嫂做的一手好茶饭,针线绣工更是无人可比,让我们一家老小在外体面,回家便觉得安心舒适。”
“她本就是宜家宜室的贤惠女子,不会因为日日围绕厨房便觉得憋闷委屈,反而乐在其中。”
“再说冷霜,她是仗剑走天涯的侠女,你让她守着锅碗瓢盆,于她来说是便束缚滥用。”
叶永孝抬头,就溺进母亲温和而睿智的眼神中,“千人百性,强弱君臣,不管是有缘成为家人朋友,亦或者只是点头之交,都要学会择位而处,不止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对旁人亦是一样要摸索看清。”
“这样于自己,于他人,便能找到最舒服的相处之道。”
说着老太太轻轻覆上儿子的手背,“有些事对我们来说难如登天,于冷霜却是信手拈来之易,亦如她目不识丁,你却博览超群。”
“既了解她的本事,便该信任她,甘为臣位辅佐相帮。”
“这比因担忧而将她排除在外,更能让她觉得被重视被需要。”
叶永
孝眼底狂波骤起,反握过去,将母亲的手握的发紧,“娘……”
饶他学尽天下书本又如何?
母亲处世的智慧眼界,才是他该毕生追学的瑰宝。
见儿子眼中澄明,老太太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待到合适的时机,娘便放你去助冷霜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