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虽然是老太太自请搜身,但他们若真的依了,绝对会让叶家心中生出嫌隙。
可江家令牌遗失,也属实不是小事,万一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江承业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了,眼底闪过一抹深意,“老夫人言重了,令牌丢了便丢了,你是我们的贵客,搜身这等不敬之事,传言出去,我们江家颜面何存?”
眼下刚会面,还看不出叶家的深浅,先看看形势。
若当真是丢了,那大不了就吩咐下去,重新制作管事令牌。
若期间叶家露出什么马脚,在随时翻脸扣押不迟。
见少爷有了决断,朱管事瞬间松了一大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成不成。”
老太太坚决摇头,满脸恳切的望向江承业,“江少爷此言差矣,江家待客周诚,我们虽是农门小户,却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遗失了这样重要的东西,即便江少爷你不追究,我们也是忐忑难安,如何还受得起少爷的宴请?”
“必须要搜身,而且要立刻便搜,如果可以,老婆子斗胆请江少爷派人把马车也仔细搜找一番,我们前来的路上,黄沙村最好也仔细找上一找。”
“若必要,老婆子可以亲自跟着去搜查都可以。”
满口不容商量,满脸急于自证清白,生怕江家对叶家起疑心的担忧。
叶永忠也抱拳站了出来,“江少爷,母亲一生坦荡,将我们叶家的名节看的重于天,还请江少爷派人搜身,一来免得让我们两家心生隔阂,二来也好安我母亲的心。”
叶永孝和叶永礼也抱拳附和,“请江少爷成全,即刻派人搜身,以免误会发酵。”
朱管事眼神闪了闪,心里的质疑消散了大半。
自从令牌到叶家老太太手上,他就一直紧盯着,他很确定在令牌没有丢在黄沙村。
若老太太可能真的没有装好,那许是掉落在马车上了,亦或者是府门口,府里都有可能。
叶家这般坚定,定是担心初次会面便让少爷心中不快生疑。
看来,他们是吃够了教训,准备借机会依附江家了。
江承业眼神一一扫过叶家众人面色,都和老太太如出一辙,没什么二样。
“难怪叶家得了洋芋种,没想藏着掖着一家独好,还大义拿出来造福南辽郡的百姓,原来是因为叶家有老夫人这般胸怀坦荡,大义善良的长辈。”
江承业看着老太太,“可惜啊,这南辽郡的百姓辜负了叶家,辜负了老太太一片赤诚善意啊!”
他口中眼底皆是对老太太的另眼相看,心中却暗道一声愚蠢,迂腐!
叶家的愚蠢,让南辽郡成了马匪的粮仓,他们江家再来迟一些,只怕中原的马匪都要来这南辽郡安营扎寨。
到时候南辽郡只怕不用外敌侵袭,便成了无人敢踏足的蛮荒之城,弱肉强食,脱离朝廷的掌握,只不过是时日长短的问题。
闻言,老太太像是被戳疼了痛处,眼神露出不甘和悲愤,“罢了,只当我们叶家好心喂了狗,吃一见长一智,日后我老婆子只想让叶家的门楣恢复如初,再也不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好在老天是开眼的,给足了我们叶家气运,洋芋种子算什么,我们……”
“母亲!”
老太太心有不甘,激动之下差点说漏了什么,叶永忠笑着上前,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她的衣袖,“江少爷还侯着同我们说话呢,还是赶紧搜了身安了心,再和江少爷慢慢叙话不迟……”
虽然叶永忠打断的及时,但江承业眼底还是闪过一丝精芒。
再看叶家人,老少皆是圆脸肉鼻下巴丰,几个年轻人也是满面红润,眸色坚定不虚。
还别说,一家子就往那一站,就叫人心头豁然开朗。
江家经商起家,对气运福气这一说,迷信到了骨子里。
来南辽郡之前,江家把叶家的底细也摸了个透彻。
叶永忠在襄平郡为官时期很受百姓爱戴,那样铁直不讨喜不入流的性子,竟然挺了四载才被革职流放。
且他们一家流放时,不仅有乌鸦出现无故相助,还一路安然无恙的来到了南辽郡。
虽然在黄沙村这半年受了不少挫折,但似乎和他们家做对的人,都没有落下什么好下场。
徐太守,梁主事,最惨的是村霸刘家,竟因得叶家落了个家破人亡。
反观叶家,来了黄沙村后,狩猎满载而归,需要粮种便找到价值不菲的洋芋,还因为捐了军饷,和霍家军攀上了关系。
不得不说,这叶家确实气运很顺。
听这老太太的意思,只怕他们是终于学精了,显见是手里还捏着什么比洋芋还好的东西。
想到这里,江承业笑意终于达到眼底,“一块令牌而已,实在不值一提,可老夫人执意,那晚辈也只能给老夫人求一个心安。”
说着便望向朱管事,“那就依老夫人所言,搜
身吧!”
他发现,身侧一直垂眸看地的男子,眼底尽是讥讽。
叶家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松了口气。
老太太更是如释重负的望向江承业,“多谢江少爷成全。”
朱管事带着叶家人来到后院。
小厮跟着男客进了一间屋。
管事婆子带着丫鬟随女客进了一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