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子闻言,悻悻的垂下了小胳膊,“好叭,甜宝忍住——”
见此一幕,床上的冷霜眼底微闪,有艳羡一闪而过。
“姜婶,玉莲嫂子,你们给我搭把手,把冷霜姑娘扶起来,脱了衣衫,我好给她上药。”
封紫君浅浅松了口气,顺手打开了身边的药箱。
冷霜无语的抿了抿唇。
自己这具身子十七年从未裸露示人,却今日一天之内被反复窥探。
她是可以拒绝的,可为什么张不开这个口?
而且有了第一次,再听到褪去衣衫的要求,竟有些波澜不惊了。
关了门,老太太和苏玉莲小心翼翼褪下了冷霜的衣衫。
封紫君这番在伤兵营见识了太多惨烈,虽然震撼冷霜怖人的伤疤,但眼底很快就恢复清明。
站在一旁的奶团子却猛然呆住了,随后就瘪起了小嘴,喉咙发出小声的呜咽抽泣。
冷霜望着欲哭的奶团子,突然开口,“让孩子出去吧,免得吓坏了。”
老太太几人知道自己身上的丑陋因何而来,尚且能压抑住心中膈应。
可眼前的娃娃才两岁半,经过这番丑陋怖人的冲击,定会做噩梦,以后见了自己定如同见到鬼魅一般躲闪。
三个大人齐齐看向甜宝,见她眼睛里的晶莹豆豆马上有掉落之势,觉得冷霜的话不无道理。
老太太刚准备开口,奶团子却上前一步,拉着封紫君的衣角,轻轻摸了摸冷霜身上的皱疤,“师父,能治好叭?可以治好叭?”
急问的时候小嘴忍不住一瘪一瘪,大眼睛里都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冷霜的坚硬的心突然塌方了一块,有陌生的柔软倾泄而出。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奶团子,喉咙的委屈酸胀硬生生忍住了,却从眼眶汹涌而出,毫无征兆的从面具间隙滚落。
吧嗒落在甜宝手背。
甜宝小心脏一惊,瞪着朦胧的泪眼抬头,就看到冷霜脸颊上的泪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很疼叭?昂?很疼是叭?哇呜——”
拉着封紫君衣衫的手晃了晃,“师父,治!好叭?”
忍不住哭,又怕浪费豆豆拼命忍着,最后就变成小猫似的呼噜呜咽。
三个大人看着奶团子满是悲悯的小脸,心中都跟着难受。
封紫君复杂的看了眼冷霜的身体,温柔的替奶团子拭去眼泪,“能,师父能治好这个姐姐的伤。”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她也会尽力试试。
一来同为女子,她发自内心的怜惜冷霜,二来怎忍让甜宝失望。
奶团子手背揩掉眼泪,努力瞪眼忍着哭意,“真的?”
封紫君认真点头,“真的!”
甜宝望向冷霜,轻摸摸她的皱疤摇头,“厉害姐姐,不怕,师父很厉害,能治好!”
厉害姐姐都哭了,该有多疼多疼啊!
冷霜好一瞬才理顺了喉咙,“嗯,我不疼,也不怕!”
声音虽然平淡,但已经没了冷硬。
三个大人对视一番,眼底都有欣慰。
再冷硬的人,面对这样善良的奶团子,也会触动心底的柔软吧......
给冷霜包扎好伤口,封紫君连饭都不吃,就急急的回家换洗洗澡换洗衣衫去了。
叶永礼很想跟上去帮封紫君烧热水拎水桶分担重务,可他知道于礼不合,只好生生忍下那份心疼。
没想到苏玉莲心细如发的想到了这一点,赶紧跟着封紫君出门,“紫君姑娘,等等我,我去给你烧水......”
桌椅早已摆好,饭菜也已经上桌,叶永孝也恰好匆匆落了屋。
一回家就下意识朝屋里望了一眼,心里踏实了许多。
刚才半路遇到封姑娘,见她神色平静,想来冷霜姑娘定是无恙了。
老太太让大家伙先吃,自己则拿了家里最大的钵,盛了满满一碗饭菜,端到了房间。
“饿坏了吧,能自己吃吗?我不介意喂你吃。”
老太太满脸和煦的坐在床沿边,笑着询问。
冷霜撑着从床上起来,垂眸道,“......我自己来。”
前面有两个字,一生从未吐露过,本该说出口,却晦涩到硬是没能脱不出口。
“好,我知你喜清净,就不在这里找不自在了,你吃完喊我一声,我再进来收碗。”
说完老太太就起身出门,毫不拖泥带水。
门掩上的第一时间,冷双就双手便不再受控制,拿勺舀饭,胡塞进嘴,一口接一口。
不知是噎了还是怎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碗里,随着勺子无意识的搅动,掺拌在饭菜里又尽数被咽下。
郡城南街。
精致却低调的府邸内,一道蓝色的身影立于中堂之中。
身上的蓝衫本是男装,头上的冠玉也是英气逼人,可胸前却突兀着裹不住的丰盈,如男子般单手背后,却无形中把腰间曲
线压了出来,侧身望去,妖娆尽显。
明明穿着姿态都拌着男相,偏偏一抹朱唇却抿了张扬的口脂殷红,眉心的美人痣不知是点的还是天生就有,让英气和艳丽交缠,矛盾又融洽,分外惹人注目。
她的身后,跪着一个黑衣人,正颤抖匍匐在地。
半晌后,殷红的口唇勾出一抹阴戾,“一个小小的农户之家,竟然斩杀了我玄机堂三十高手,是他们来头不小大隐于市,还是你们太过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