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哭哭戚戚道:“公公,那程良骏一进门,就开始殴打小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瑞安皱眉:“你没骂那位是废人,说菜食给他是浪费?”
“公公。”王总管急头白脸道:“我怎么敢说这样的话,这这这……这是污蔑小的,公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瑞安一听,差不多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不快道:“现在说自个没说过这话有什么用,刚刚要是当着张阿难的面,当着那些金吾卫的面,你说这是污蔑你的话,那咱还能给你做个主,让那程良骏没好果子吃。”
“现在……”
瑞安气呼呼的瞪了一眼:“现在咱都当着御膳房那么多人的面,告诫他们不准乱嚼舌头根子了,这在其他人看来,你就是说过这话了,所以咱才让他们都闭嘴。”
也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想到骂皇帝儿子的后果吓到了,王总管吧嗒吧嗒哭泣道:“公公,您可一定要救救小的啊,我是听了您的话,这才得罪了他的,现在他给小的扣了这么一个屎盆子,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小的那还有活路。”
瑞安不耐烦道:“行了,哭个什么,张阿难已经跟咱说好了,这事就捂在御膳房。”
王总管抹了把眼睛,不小心碰到了淤青之处,疼的吆喝了一声,随后,又哽咽着道:“公公,那那位,不会去跟皇上告状吧?”
瑞安轻哼一声:“张阿难吩咐过了金吾卫,咱吩咐过了御膳房,他就是去告状,也就是一家之言,有什么好怕的。”
王总管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不安道:“公公,那张阿难信得过吗,他跟张庆,可是亲叔侄。”
“呵呵…”
瑞安嗤笑道:“亲叔侄又怎么样,他要是真想给张庆讨个什么,直接拉着你去皇上那不就得了,那还用跟我商议着将这事给压下来。”
说着,眼睛阖了阖:“张阿难可分得清利害呢,知晓着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
王总管小心翼翼道:“公公的意思是,他知道您和东宫……”
“废话。”瑞安斜扫一眼:“在东宫伺候的,那个不是从内侍省调过去的,能瞒得过谁啊。”
王总管点点头,听的靠山这般说辞,他也是暂时放宽了心。
……
另一边。
两仪殿中。
李世民合上一封奏折,伸手去拿旁边的杯子,杯中之水浅饮一口,皇帝眉头皱了皱,将杯子径直放下,不高兴道:“水都凉了,不知道换吗?”
一旁的随侍赶忙道:“陛下息怒,奴婢这就换。”
张阿难在跟前的时候,这杯子里的水,永远都是不冷不热的。
李世民看了眼外头天色,纳闷道:“张阿难还没回来吗?”
说曹操到曹操到。
李世民话音刚落,张阿难就走了进来。
“皇上。”
李世民扫了一眼,问道:“你怎么去这么长时间,秦王府需要修缮的地方,很多吗?”
御膳房的事情,张阿难没打算说,他本想着随意搪塞两句,但是,正当要开口之时,脑中却突的一道明光闪过。
坏了。
上了李承乾的道了。
御膳房的事,他要是不说,万一李承乾之后来跟李世民告状,那他立马就得戴一个欺瞒皇上的帽子。
谁都不喜欢被人欺骗,尤其是做皇帝的,尤其是他这种皇帝的心腹,李世民将自个的安全,将皇宫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正是因为相信他靠得住,正是因为相信他的忠心,这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竟然会骗他,那爬的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惨。
可如果要是说的话,那就又是摆了瑞安一道,张阿难清楚,这位瑞公公跟东宫那边有往来,也正是因此,他明知道张庆之死是瑞安搞的鬼,但在御膳房的时候却还是能和瑞安有说有笑的。
因为,张阿难不愿和李治有过节,这倒不是顾虑自己什么,而是为了家人着想。
张阿难妻儿老小一大家子,并且,他身上还有爵位,李治是个小心眼,这跟他有了过节,以后他那儿子能不能袭爵,一家老小还能不能过得安生,可就两说了。
说了,得罪未来的皇帝,不说,得罪现在的皇帝。
当然。
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李承乾不会来告状,他给张庆讨说法的方式,就是将那王总管暴揍一顿。
这个可能,有几分可能,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可能。
张阿难可以肯定,如果他选择了欺瞒,李承乾是一定会来告状的,不然,不会特意提醒自己去御膳房。
让自个去御膳房,就是想让他陷入这种两难的抉择之中,也许,在设出这么一个局的时候,李承乾就猜到了自己会做何 选择,猜到了自己会选择息事宁人,猜到了自己会因为顾虑到李治,而选择和瑞安和光同尘,所以,他才会让自个来御膳房,只要进了御膳房的院子,不管他想不想给张庆讨说法,李承乾都会逼得
他不得不给张庆讨说法。
这等心计,当真是不俗。
他真是不该去御膳房。
张阿难暗叹一口气。
迟迟不见他回话,李世民不耐道:“朕问你呢,秦王府需要修缮的地方,多吗?”
“回皇上。”张阿难低眉道:“奴婢没去秦王府。”
李世民眉头一拧:“没去秦王府,那这么长时间,你去干嘛了?”
“回皇上,奴婢去了御膳房……”
既然决定要说了,张阿难也不再多想什么,也不再顾虑什么,老老实实将御膳房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
李世民一听,怒气腾腾道:“好大的胆子,一个奴婢都敢说这种话,这宫里头还有没有尊卑,那些人眼里头,还有没有朕。”
突的,一拍桌子,转对着张阿难:“这宫里的人,你就是这么管着的吗。”
“陛下息怒,奴婢失职。”
张阿难跪地请罪。
李世民冷哼两声:“去,将那管事处置了,再去将那程良骏,打三十板子以示惩戒。”
“诺。”
张阿难缓缓后退。
御膳房中,王管事正躺在床上,一个小太监拿着药膏,正轻手轻脚的给他涂抹着。
嘶…
王总管突的倒吸一口凉气,恼怒道:“给咱家轻些。”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王总管两眼看着床幔,心里头想着:“等着吧,今儿的吃的这亏,以后他必要找补回来。”
正幻想着怎么报仇时,张阿难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