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徐氏满目悚然,“长,长公主?!”
“没错。”
原本还怨声载道的徐氏顿时偃旗息鼓,吓得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亏得她刚才说了一通话。
全踩在了豫王的雷点上!
自豫王表明来意,整个宁安侯府静若无声。
徐氏甚至还来不及怪罪沈青裴这个搅屎棍就陷入了沉寂,因为豫王问她。
“沈侯夫人是觉得本王会窝藏包庇?”
“与那些藐视王法的皇亲国戚一样,是一丘之貉?”
“不!臣妇不敢!”徐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当年皇后难产一尸两命,陛下与之伉俪情深,多年未立皇后。
可纵然皇后之位空悬,但储君之位终是不得落空。
近几年,陛下隐隐有立储的心思。
陛下膝下皇子虽多,但德才出众的只有,豫、宸两位皇子。
他们燕楚的下一任帝王,势必要从他们两人之间产生。
这样的大佛,徐氏怎么有胆子得罪?
豫王笑眯眯地扫视众人,眼神却不轻不重地落在了沈青韵等人的身上。
豫王淡笑道:“表外甥,还没恭祝你新婚大喜啊。”
沈青韵早就站了起来,与齐煊一道走了上来,“多谢陛下。”
“你们成婚时本王恰好被父王外派京城,没能及时道喜,还是挺遗憾的。”
“齐煊不敢。”齐煊恭恭敬敬地回。
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虽然家里有个郡主娘娘,但他们齐家跟豫王压根没什么交情,他跟豫王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豫王突然表现得如此亲昵?
齐煊额头冷汗涔涔。
他虽想出人头地,但也不想涉足党争啊。
因为爹说了:拉帮结派,死得快!
豫王一来就成了主心骨,没有人会当着一个王爷的面说假话。
所以沈明珠当街绑架竹影诱导青韵上门,以及买通齐国公府的一个嬷嬷偷了竹影的身契的事儿全部被人和盘托出。
当然还有她威胁不成,反倒害了自己毁了容的事,也被一并交代。
丑陋的面纱被揭开,宁安侯府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豫王精明的眸子看着宁安侯府一众,当家人沈重闻至今还昏在地上。
他轻笑一声,自动掠过沈、齐两家的矛盾。
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矛盾,说不清道不明,才有旁人乘虚而入的机会。
豫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吓得不成人样的沈明珠,薄唇一张:“唆使奴仆偷盗身契,绑架齐国公府的家奴,妄图刺杀世子夫人,这三桩罪名,你认与不认?”
沈明珠吓得面如全非,疯狂摇头:“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是她们先欺负我的,是沈青韵先欺辱我的!我只是为了自保!”
“母亲!母亲!你救救我啊!”
沈明珠声嘶力竭的就要往徐氏的怀里扑,却被豫王带来的侍卫死死压住。
“这么说是不愿意认了?”豫王的声音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冻得沈明珠心头发颤。
沈明珠双唇颤抖,发不出声音。
她的目光在豫王那张冷峻的脸上游移,试图寻找一丝的怜悯或是宽恕,然而,那双眼中只有冰冷和决绝。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她要是咬死不认,豫王完全有可能把她投入大狱,严刑拷打!
毕竟能登顶帝位的,又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夜色如墨,笼中的灯火摇曳,如同星星点点的希望,遥不可及。
突然之间,沈明珠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认!”她嘶声大喊,“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认了……能不能从轻发落?”
沈明珠一张混着眼泪鼻涕和血水的脸,惨不忍睹。
再配上她凄厉的喊叫,越发显得阴森可怖。
“姐姐,大姐姐!”
沈明珠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沈青韵爬去,竹影却神情紧张地护着主子。
一主一仆的互动被豫王看在眼里,看着那有异域血统的美艳婢女,起了浓浓的兴趣。
“大姐姐,你最善良的,你就帮帮明珠吧!我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姐姐您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跟你做对了!”
“您就看在侯府养育你多年的情分上,既往不咎好不好?我不想去牢狱,也不想打板子……姐姐,你被侯府养育得跟花儿一样娇美,可我什么都没有……”
沈明珠面色寡白,卑微地跪在沈青韵面前,头顶的翡翠簪子忽然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她此刻的心,破碎不堪。
看着沈明珠的模样,沈青韵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行吧,不管侯府对我多么凉薄,但到底是让我衣食无忧的长大,这份恩我得还。”
“真的?!”沈明珠喜极而泣。
“你我之间、与侯府之间的恩怨,可以一笔勾线,各不相干,但我做不了公府长辈的主意。”
“行行行!只要你肯放过我怎么样都行!”沈明珠泪水哗哗地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徐氏听了一双眉紧紧拧死。
这贱人话里有话是个什么意思?
哦,她与侯府的一笔勾销各不相干,他们宁安侯府却跟齐公国府成了死敌!
更可恨的是,他们齐国公府还踩着他们宁安侯府搭上豫王这条大船!连带着沈青韵都水涨船高!
一个抱养来的小乞丐,凭什么能混到这个高度?不仅混进去,还成功地抱上了豫王的大腿!
假若未来豫王真的问鼎天下,她岂不是还能混了诰命夫人当当?!
她混了一把年纪了,都还没个诰命……
这番对比下来,徐氏怎么能不眼红。
可知道又如何?徐氏一点改变的法子都没有。
“既然世子夫人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样吧。”豫王和善地看着徐氏,“虽然做不成一家人,但到底同朝为官。”
敲打的话落在徐氏头上,徐氏头如捣蒜的点。
“好,既然事情都解决,大家就散了吧。”
宁安侯府一片惨淡,徐氏去搬的救兵一个也没来,指不定是半路听见什么风声跑了……
徐氏趁着豫王没注意,恨恨地瞪了沈青韵一眼,口型无声张开。
沈青韵自然是看见了。
她再说: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沈青韵唇角一勾,冲着徐氏红唇轻吐。
徐氏的嚣张与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张惨白的脸和颤抖的唇。
豫王回过眸意味深长地笑笑:“表外甥啊,夜深了,本王去你府中讨一杯酒水喝,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