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会有人来天渡城问剑,江湖上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算不得新鲜,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这场问剑会来的如此突兀,如此迅猛,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男子自报姓赵,乃国姓,即使不说名讳,众人也已明了。
南岳王朝,总共也就三位皇子,一文二武三疯。大皇子能治国,二皇子能领兵,而三皇子最爱混迹江湖草莽。
世人知其不拘小节,只是没有想到如此身份尊贵之人,竟也舍得皇族身份,向一江湖人问剑。
城内众人痴痴望去,上千柄飞剑聚在天幕,化作蛟龙之姿,蔚为壮观。而那御龙之人,还未问剑,便已震惊了整座江湖。
城外一里高坡,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与一年轻书生对饮。读书人用葫芦斟酒,老人饮之,其乐融融。
书生笑问道:“没想到老前辈也对这场问剑感兴趣?”
老人摸着胡须,神色淡然道:“想看看霍小子的剑几时能杀我。”
书生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城头,语气平静道:“前辈只怕是要失望了,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怕还没人能杀得了您吧。”
老人没有答话,独自饮了一杯。
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呆得太久,难免会有些寂寞。
以前霍天渡曾是他理想的对手,可惜是个情种,妻女死后就没了继续练剑的兴致。老人等了他十年,但那男人十年都没有再出过城。他虽不曾练过剑,但和独孤老头交过手,知道一名剑客一旦失了剑心,那便彻底没了锋芒,所以老人也不屑再与之一战。
“人世间最厉害的杀招还是当属一个‘情’字,杀人不见血,毁人不留言啊!”
一杯入肚,老人道了声好酒,再扬手,书生苦笑,无奈再给前辈满上。
“曾听师傅说您与独孤老剑圣交手时用了九分力,若是霍天渡没有失了剑心,前辈以为他可当得起您全力以赴否?”
老人笑出了声;“全力以赴算不上,但他巅峰时期应该能逼我出十分力。若是单纯比试切磋,胜负该在五五之数,可若生死搏杀,我废一只手,占七成胜算。”
读书人缩了缩脖子,没有怀疑老人的话,只因这位已经称霸了整座江湖百年,更是仅凭一己之力,就压得南北两座王朝的主人都喘不过气来。之所以迟迟不愿飞升离去,只为等待一人,一个能逼他全力以赴地对手,到时即使败了,也虽死而无憾了。
“您们这些老神仙啊都高得离谱,我还是乖乖读我的书,做我的学问吧。”书生自嘲道。
老人用酒杯敲了敲他的头,没好气道:“谁说读书人不能当天下第一的,你要是有种,就该求你那师傅好好教教你他的成名绝技。【万道森罗】和【奇门遁甲】,学成其中一样,天下十人的名头里就该有你一个,不然怎对得起他给你的这名字,司徒定一!”
书生挠了挠被敲疼的脑袋,有些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师傅会给我起这名啊,背负太多,可沉得很。”
老人笑骂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可知道黄老怪肯亲自为你取名是何等的幸事,天底下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就连那皇帝老儿亲自登门,只想为赵家求一个字,他都没有答应。”
司徒定一惊呼道:“师傅他老人家真这么厉害?我怎么觉得他平日里都神神叨叨的。”
老人瞥了撇嘴:“你可知人自出生起,便占了星宿命数。黄老怪打架不行,可这偷天换日,篡改命数的本事乃当世一流。最直接的例子,城里那为情所困的家伙,以前可不叫这名。还是毛头小子时他就叫霍天,你师傅偶然遇上了,说这名起的不好,都祸害老天爷了还指望它赏饭吃吗?于是便又添了一字,叫霍天渡!老天帮你来渡,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事后你也知道了,独孤老头收了他作关门弟子,亲自教授剑术,才短短几年功夫,可不就追到老夫屁股后头了嘛!”
司徒定一听了大为震撼:“才添了一个字就有这等成就,那我这名字可全是师傅起的,过个几年是不是也能登城问剑了?”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你要是不怕死,就去试试。黄老怪不擅打架,收你为徒是为了继承衣钵。读书人要是真动起了手,那岂不是有辱斯文吗?”
司徒定一立马垂头丧气,灰心道:“那您老还说读书人也能当天下第一?”
老人打了个酒嗝道:“喝酒不说胡话,那还叫喝酒吗?傻缺。”
书生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竟无言以对,这老头的心思,当真是天机难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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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渡城内城阁楼内,白发男子看着城外长剑汇聚的蛟龙,眼神晦涩难明,呢喃一声:“不是他。”
身后的老管家身子一顿,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随即男人又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都一样。”
下一刻,众人纷纷抬头,只见一道雪白人影从内阁飞出,如彗星般划过天际,飞往城头。
“天啊!城主居然出来了!”
“多少年了,城主都不曾接过他人的问剑,这一战
,有看头。”
……
天渡城经过短暂的沉寂,顿时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闹,不管是城内百姓,还是江湖豪侠,都一股脑地冲向城门口,大街小巷,人群如潮水般涌出。房梁上,屋檐上,人影闪动,一跃百尺,生怕晚了半分,就见不到这旷世传奇的一战。
才半盏茶的功夫,原本喧闹的街道顿时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裴悲将剑收起,冰冷地看了朱阁一眼:“你的运气很好。”说完,人也一跃而起,随着人群前往城头观战。她想亲眼看看那位被誉为百年内剑道登顶的最强剑仙,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样厉害。
朱阁傻傻站在原地,要是能出汗的话,他现在一定冷汗直冒。
小草惊奇地看着四周,原本还人头攒动的街道现在全跑没影,这是不是意味着‘买东西’可以不用花钱啦。
“朱哥,他们全都走了耶,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大捞。”
朱阁见她一脸坏笑,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两个硕大的拳头,一左一右抵在女孩脑袋上,二话不说狠狠转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还想坑我吗?以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看我这下怎么收拾你。”
“啊啊……疼疼……”
小草不明白朱哥干嘛突然生气,疼得她抱紧小脑袋,张牙舞爪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