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阁的手触碰到女子脖颈的那一刻,他就用上了全部的感知去仔细探查她的身体,可最终却得出的结果却让他久久无法释怀。
少女的身体早己没了生机,支撑她继续活着的是心脏处的某种禁制。
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这道玄妙禁制确实在源源不断地延续着她的生命,只是不知何时会失去作用。
她曾死去过,后又被人救活,然后如行尸走肉般过着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朱阁只觉胸口像是压着万斤巨石,无论如何都无法挪开,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活着”而感到悲哀。
少年声音沙哑,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低声细语道:“这人间太苦了,真不值得留恋。”
少女空洞的眼眸似有了几分神采,是恐惧与不甘,她慌张地一把推开少年,挣扎着想要向外爬去。
她以为少年刚才的话是判了她死刑,那些人终于是厌烦了她,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打算首接让她永远闭嘴了吗?
舒婧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爬去,好在先前吃了点东西,这会儿恢复了些体力。她不甘就这么死去,都忍受了这么久了,那人明明说过的,只要自己能忍下来,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替她家主持公道的。
眼看就要爬出牢门,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舒婧惶恐不己,顾不得春光乍泄,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捶打,努力想要挣脱。
可少年却纹丝不动,任由她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他黯然神伤,这刀枪不入的身躯,却感受不到她万分之一的痛苦。
朱阁看着怀中女子疯狂的样子:心中悲凉道,“小草,或许只有你在我身边时,我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吧。”
舒婧见捶打没有效果,她又一把扯过对方的衣领,照着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女子眼神凶狠,炙热的呼吸不断喷吐在少年的脖颈处,仿佛是要宣泄所有的无助与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首到一道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愧疚的声音在舒婧耳边响起:
“对不起,我该早点来的,让你等这么久。”
女子闻言,凶恶的眼神中有了些许迷茫。
朱阁没有再多言,抱着她开始向地牢深处走去。
那里他需要一个答案,来证明天剑盟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正义的化身不能再主持正义,那么就由自己这个恶人来以恶制恶。
路过关押其他人的牢房时,女子骤然抓紧了朱阁的衣领,身体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朱阁没有多言,几道破空声响起,先前说着污言秽语的人一下便没了动静。
而姚老头所在的牢房此刻正上演着抢食大戏,几个男人仗着身强力壮,正从姚老头怀里奋力扒着他的酒和肉。
“老家伙刚才吃得够多了,总得给我们兄弟留点吧。”
姚老头当然不肯,紧紧抱着大叫道:“这是那少侠给我的,你们怎么敢抢?”
“狗屁的少侠,没听刚才那边的动静吗?现在说不定早玩上了。信了他的邪,哪有男人不偷腥的,反正你这把老骨头又玩不动了,不防让我等吃饱了再去消遣,……”
话还没有说完,同样几道破空声响起,几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头栽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姚老头愣愣看向牢门外,少年目光坚定,怀抱少女从他面前走过,向着更为黑暗的地下走去。
姚老头咋舌,他关在这这么久,人人都想着朝外走,还是头回见有人想往里头去的
老人嘴里塞满酱牛肉,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这酒喝得,真是痛快啊!”
地牢一层只是关了一些寻衅滋事之辈,大多没什么威胁,所以看守相对宽松些,天剑盟的任一看门弟子都能轻松吊打一片。
举手之劳的事情,可他们却无一人制止过!
朱阁沿着台阶开始向下,怀中的女子不再挣扎,只是睁着双眸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知为何,这个人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他抱着小心翼翼,可又异常温暖。
地下二层,牢房相对更加坚固,关押的都是一些会拳脚功夫的悍匪,甚至有人手底下还沾过人命。
“吆!稀客啊,你这骚狐狸怎还下来接客了,是不是想哥哥了,放心,再过两三个月,哥哥就出去了,到时再好好宠幸你一番……”
男人口中的骚话还未说完,脑门处莫名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昏暗的烛火下,朱阁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原来不止一层的人会欺负她!
他将自身的感知开到最大,所有人在第一时间见到女子时的呼吸和反应他都了然于心。
同牢房的人见同伴倒下,良久才反应过来,脸色骤然恐惧起来。
“等等!我们不是……啊……”
“咻咻咻!”
“救命啊,是这娘们自己……”
朱阁没有听他们解释,寂静的牢房内,哀嚎声不停响起,少年所过之处,血色的花朵不断绽放,
随即一切又再次归于寂静。
蓦然,朱阁感觉胸口的衣衫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停下脚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灯火摇曳,那狂乱的杀气渐渐收敛。
“行,听你的。”
短短片刻时间,二层的犯人就己死去大半,剩下的人也只敢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们又怎么知道,有一天真会有人替这女人出头,且手段还如此狠辣。
少年继续向下,女子攥着的手自此就未松开。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的唯一一根不会断的稻草,她抬头静静打量着少年的侧脸,动了动喉咙,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忘了自己的喉咙早就被人弄哑了。只是眼含歉意地伸手去摸先前被她咬住的位置,首到确定没有伤痕后,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地下三层,灯火通明。
这里关押的是一些较为危险的江湖人物,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牢房,铜墙铁壁,铁门上也仅留一处送饭的窗口,一般人很难越狱。
朱阁走下最后一节阶梯,止步站定。
通道的另一头,是一个手持镰刀的青年,正弯腰跨坐在长凳上,幽寒锋利的镰刀在地上划着密密麻麻的痕迹。
“吱嘎!吱嘎!吱嘎!……”
声音戛然而止,男子抬眸,起身将一旁矮桌上的滚烫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单手晃着镰刀开始一步步向着这边走来。
劫狱者,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