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浩然宗七十里外的荒郊野岭中,一名年轻的游侠正夺路狂奔,他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眼中满是惊惧。
不过是解趟手的功夫,怎么回来人就全没了!
游侠名叫黄良,家里人取这名字显然是希望他能安分守己,当个良人。可这年头,没啥背景还想吃香得喝辣的,就得另辟蹊径。
所以黄良十四岁时就偷了家中所有积蓄,出外打拼。也不管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和一个一直卧病在床的父亲,他只想改变这糟糕透顶的底层日子,让自己换个活法。
靠着年轻俊郎的外表,和敢打敢拼的狠辣,几年下来也算小有名气,道上的兄弟抬举给了个“玉双剑”的称谓。
“功成名就”以后,他也越发厌恶自己曾经的身份,没有选择衣锦还乡,而是渴望能更进一步,闯出名堂。
这回跟往常一样,和兄弟们接了个大活,不打头阵,就是煽风点火,这样的套路早就驾轻就熟,谁料明明都离这么远,这么谨慎了,怎么还是被注意到了。
虽然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和残留的血迹尸体,但他还是立马肯定准是被人给盯上了。能悄无声息地干掉他这几十号兄弟,对方的来头绝对超乎想象。
“不是浩然宗的人,这些个名门正派动手前肯定会先报上名号。那会是谁?难不成是想黑吃黑!”
黄良越想越是头疼,就在即将跑出密林之际,前方的道路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男人见状,顿时心头一颤,也不管是敌是友当即拔出佩剑迎了上去。
长剑直刺,平平无奇地一招。
少年歪头躲过,下一秒就见一柄短刃突然出现,如毒蛇吐信直奔丹田而来。
两剑一上一下,一明一暗,若是不知根底,大意之下,说不定还真会受个重伤。
面对短剑,朱阁没有躲,而是任由对方刺了上来。
“呯!”
只听一声脆响,短剑应声断裂。
男人不敢停留,长剑回收,再次挥向对手脖颈。
“呯!”
两剑齐断,男人无奈踉跄后退,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只是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发现他好像也跟自己差不多大。
少年缓缓抬起食指,随着指端一缕剑气洞穿对手眉心,男人也仰头倒了下去,望着斑驳陆离的光影无奈闭上了眼,这场黄粱一梦也被无情地画上了句号。
不是每个勇于闯荡江湖的年轻人最后都能成为一代大侠的,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铁蛋从少年怀里跳了出来,将这最后一具尸体啃食干净,至此准备向浩然宗发难的五路人马,总计一百七十四口,全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没留下任何痕迹。
黄昏时分,朱阁回了浩然宗,负责看守山门的弟子见他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心里多少有些无语。
这小子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都不知道带些特产回来。以往那些师兄弟出门多少还会顺带一些酒肉吃食,这小子真是单纯自个儿出去爽了一天,难怪混到现在还是个杂役弟子。
打了两声招呼,没人搭理,朱阁自讨没趣入门登山。
路过演武场时见告示牌前没人,于是便抽空看了一眼。
大体意思是老宗主自知年事已高,无力管理宗内事物,准备找个接班人,于是准备一个月后举办一场宗内比武切磋的擂台赛,打算从浩然宗的众多弟子中挑选出一个最为合适的传授浩然剑诀,将来更是有望能继承宗主之位。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场擂台赛不是个人武力的比拼,而是三人一组的团体赛,如此一来场上情况就会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此举不仅能看出候选人的实战能力,还有在面对突发战况时的指挥和应变能力。
哼哼!
朱阁撇了撇嘴,这消息对某家伙来说估计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毕竟以他的实力,要想夺冠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就在朱阁准备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时。
“叮!恭喜宿主触发任务选项!”
“a:参与宗内选拔,在不暴露身份和修为的情况下,至少保证队伍拿到前三的名次。”
“b:不参与宗内选拔,浩然宗的潜伏任务延期至三年。”
……
等朱阁回到山洞,枸大福这家伙还正惬意地打着瞌睡,地上是散落的零食和啤酒罐,看来是真颓废地享受了一天。
朱阁毫不客气地将他给丢到了洞外,然后开始打扰自己的洞府。
男人从地上坐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找到人吗?要不要我帮忙?”
朱阁回答道:“事情已经解决,幕后之人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找浩然宗的麻烦了。”
枸大福闻言有些意外,才只用了一天时间,这效率可够高的。
男人背对少年,看着山间景色,随口问了一句:“杀了几个?”
朱阁想了想,回答道:“一百七十四个。”
男人闻言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眼中满是迷茫和诧异,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相处了半年之久的少年是如此陌生。
“有必要杀这么多吗?”男人皱眉问道。
少年理所当然道:“一次性解决所有麻烦,同时也能对幕后之人起到最大的震慑作用。”
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有限,朱阁也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过间谍小虫已经放出去,只要浩然宗的周围稍有异动,他就会第一时间处理掉这个麻烦。
枸大福看着对方一脸淡漠的神情,沉声说道:“这或许是最正确的方法,但却不是一个该用的方法。杀了这么多的人,可我在你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杀气和血腥味,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朱阁用鼻子嗅了嗅,好像是没什么味道,挺干净的。
枸大福面色凝重道:“我见过很多沉醉于自身力量,而控制不住内心杀意的人,那冲天的杀气和血腥味哪怕隔了好几百米也能闻到。可这种人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种不知杀了多少人,你却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杀气的人,就像人不会刻意去数自己吃了几粒米饭一样。”
说完,男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向山下走去,声音还在悠悠传来:
“有空还是多交个朋友吧,【人性】这种东西,没有亲情,爱情,友情的保养,是很容易一点点流失的。”
“你将自己封闭得太久了,为达目的,你现在已经不在乎会杀多少人了,我可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你连杀的是谁也不在乎了。”
“这是一个从最黑暗的世界中走出来的男人的忠告,我没有迷失,但愿你也不会。”
等男人走远,少年愣愣站在原地,耳边是不断环绕着的话语。
他错了吗?
朱阁从储物小猪中取出那柄血红色的艳丽长刀,神手轻抚,眼神少见变得温柔。
“我错了吗?我不过是想能早些再见到你,为此铲除路上的绊脚石有什么错?”
忽然,微风轻拂,刀身颤鸣。
长刀从少年手中挣脱,就在即将掉落在地之时又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托住。
他单膝跪地,这一刻,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好像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