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朱阁这种佛系的商业模式让人又爱又恨，但也不得不说这让原本僵硬固化的北莽市场有了新的气象，同时也带动了一些相关产业的发展。

古石居的卢掌柜做石雕这一行也有不少年头了，凭借积攒下来的人缘和口碑，生意也算做的顺风顺水。

古石居主要服务一些中产阶级的石雕爱好者，再高一些权贵高官的活他也不敢接。人家不玩石头，玩得都是上等名贵的宝玉，随便雕坏一个，就够他这铺子赔得倾家荡产。

卢象申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但偶尔看见几个饿肚子的孩子在街上闲逛还是会有些于心不忍，便自作主张开了先例。

其实那群小娃娃哪懂什么石头的好坏，大都送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边角料，但他也照单全收，反正也不过是每日盈利的一点零头，入不入账倒也无所谓。

此时，有人进了店，卢掌柜热情地上前招呼。

“呦，张老板，有些日子不曾来了，贵客贵客，不瞒您说我前些日子刚成了件【望云雕】，这就给您拿出来掌掌眼。”

男人大腹便便，穿的是上等绸缎制成的长衫，可见是个不缺钱的主。

张老板摆摆手“这个不急。”

随后抬头在店内看了一圈，来到一面架子前，指了指顶部有些沾灰的山水石雕说道：“卢掌柜，这块【群山拜月图】可有大些的。”

卢象升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这样的假山石雕可不怎么好卖，毕竟北莽真的山峰有的是，也更雄伟壮观，有真得不看，谁会在家里收藏个小“砚台”。相比之下，还是飞禽走兽更受欢迎些，一些身上纹了刺青的北莽汉子也会买回去镇镇家宅。

虽然不明白平日里喜好凶兽猛禽的张老板怎么突然转了性，不过做生意自然要满足客人的需求，不然就是砸了招牌。

“您且稍等，我去给您找找。”

卢掌柜告罪一声，扭头钻进了后院仓库，好一阵翻找，许久之后才抬了块面盆大小的摆件出来。

卢掌柜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让张老板白跑一趟了，伙计没放置好，这【群山望月图】损毁有些严重了。”

大物件本就不好储藏，况且还是无人问津的失败品，等卢掌柜找到，山峰都缺了几个，山下更是一片狼藉。

就在卢象升以为今天这单要告吹了时，张老板倒是眼前一亮，俯下身子仔细端详，不多时口中连连称奇：“妙啊！妙啊！这下真是浑然天成了。”

在卢象升一脸疑惑的目光中，只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摆在这破碎的群峰之间，顿时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境感扑面而来，仿佛这场面就该如此。

卢掌柜看得也是惊奇不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损毁严重的山峦败景配上这么一个小东西，档次瞬间就上去了。

山的高耸不仅衬托出了它的威猛，破败的地貌更彰显出了其的强大，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猛兽仰望着天空，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张老板，这个是？”

男人满意地点头说道：“从李掌柜那买来的，说是一种非常巨大的猛兽，叫金刚。”

“李通那家伙也真是不识货，居然插了‘欢迎光临’的旗子放当柜台上当摆设，你瞧我这么一摆，是不是比所有的凶禽猛兽都要气派。”

卢掌柜下意识地点点头，到底是玩石雕的行家，这么一组合，价值可不得翻上几翻。

爽快的付了钱，张老板兴高采烈的抱着大石雕走了，哪怕有仆人想来帮忙也被他厉声呵退，就怕这刚入手的珍藏被不小心给碎了。

没过多久，玩手办要配背景板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古石居的生意也是立马水涨船高，平时一个月能卖出个两三件已是难得，现如今订单都排到了明年。就是可怜了雕刻大师傅，他可没有朱阁那种瞬间就完成一件作品的本事，只能日以继夜的赶工，好在不是什么小巧的精细活，掌柜的也涨了工钱，算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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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僻静的小巷如今算是热闹了不少，兴趣这种东西一旦传播开来，就很难会停止。

虽然少年的出货率一如既往地让人无语，但并不妨碍众人趋之若鹜地探寻。

“这是个人吗？怎么长得这么奇怪，他竟然长了三个脑袋和六只手！”男人看着自己手里新抽出来的东西，一时不知该喜还是忧。

朱阁也没耐心一一解释，就说神仙大都比较奇葩，有个三头六臂算什么。

好吧，这解释跟没解释一样，不过一听属于神仙级别，又是还没出过货的新角色，想来应该是比较有价值的。

一看又出了新角色，一个等着摘桃子的商人当即开价三十两准备入手，男人还有些犹豫，立马就有人接着喊价五十两，这已经算是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了，最终成交额定在了五十六两。

看着男子兴高采烈地提钱袋离开，边上不少人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同

时也期盼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落在自己头上。

此时，巷子口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呵斥声与驱赶声，人群被士卒粗糙地推开，只见一个面相有些猥琐的中年胖子出现在人群前方。

看了一眼朱阁摆摊的位置，胖师爷大摇大摆地走到面前坐下。

“这破地方是你的？”

随意扫了一眼，男人捂着鼻子嗓音尖锐地问道。

朱阁无奈叹了口气，他虽然预想到会有这样的剧情走向，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插队了。”少年答非所问道。

胖师爷不也所动，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是块上等的青光玉石。

“我家老爷听说你手艺不错，三天时间，雕个【飞龙在天】出来，要是能让他老满意，重重有赏！”

朱阁看了一眼这价值连城的玉石，开口说道：“用不着三天，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弄好。”

胖子闻言一喜，他都还没报老爷名号，这人倒是识时务，可惜少了他狐假虎威的过场。

下一秒，朱阁从桌下取出铁锤，然后二话不说直接砸了下去，玉石应声而碎，惊呆在场众人。

胖师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得一下蹦起，指着对方颤声说道：“你……你干了什么！”

朱阁耸肩道：“你要的【飞龙在天】，我雕好了。”

胖子看着那一堆碎末，实在不明这小子怎么还有脸说这话。

“我家老爷要得是飞龙在天，那龙呢！”

朱阁指了指天上：“雕完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