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宫，皇上已经醒了。
顾天御睁开双眼，浑身乏力，时不时咳嗽两声，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微微的疼痛。
一旁的宴贵妃，轻蹙眉头，不停的给皇上擦拭脸颊、额头。
“朕，这是怎么了？咳咳咳~”
顾天御气息有些不稳道。
“皇上别担心，您只是感染了风寒，太医也已经开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顾天御没有再说话，深邃的眼神回正，盯着明黄色的帐幔若有所思。
风寒？
为何与以往不同？
这次的症状明显不是。
顾天御缓了一会儿，让方公公扶他坐了起来，叫来了刘太医，又屏退了大殿所有人。
“刘太医，朕这次风寒与以往不同，为何胸会痛？”
刘太医眼神一闪，面色凝重道。
“皇上胸痛？可还有别的症状？”
顾天御之前就有些症状，只是以为是熬夜操劳所致。
回想之前的症状缓缓道。
“朕时常乏力，食欲下降，夜晚盗汗，有时候咳痰、胸痛。”
刘太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跪在地上，身体哆嗦起来，眼神闪过害怕的神色。
顾天御见此心中浮上一抹不好的预感，心里还算淡然道。
“你实话实说，朕饶你不死，若是你敢说谎......？”
顾天御的话锋凌厉起来。
刘太医哪敢瞒着皇上，低头扶礼道。
“皇，皇上，可能......得了捞病。”
顾天御虽然有了准备，心中还是凉了半截，捞病是不治之症，看来他时日无多了。
“朕还有多少时日？”
“回皇上，臣可以先开几服药控制病情，捞病若是控制的好，还有几年的寿命。”
“若是不好呢？”
顾天御必须保证在最短时间内达成自己的计划。
“若是不好可能只有几个月。”
刘太医看到皇上脸色不好立即道。
“臣可以保皇上半年无虞。”
顾天御的脸色难看，眯着眼睛沉思。
“半年，只有半年。”
眼神向下扫去，声音威胁道。
“这件事朕希望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对外你只称朕得的是风寒，即日起你便单独给朕配药，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微臣遵旨。”
顾天御自知时日无多，却没有伤心耽搁时间，而是立即让方公公传唤了四皇子。
他不能再和四皇子拖延了，必须舍小保大，暂且放他回封地，先让瑾儿登上皇位要紧。
太平宫，顾天御斜靠在床边，气势却一点也没有变弱。
他让顾云墨坐在靠床很远的椅子上，大有一番谈判的架势。
顾天御声音平缓道。
“云墨，你知道朕为何这么忌惮你吗？”
顾云墨脸色平静，大脑却在沉思转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天御没有理顾云墨是否回答，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
“是你的眼神，你母妃死后，你竟然露出跟朕一模一样的眼神，那是冷血无情，渴望复仇的眼神。
说实话，朕当时想将你一杀了之，不过念及你也是朕的儿子，才放过你。”
在另一边坐着的顾云墨嘴角勾起冷漠的唇角，冷笑。
念及亲情？
他那冷血无情的父皇怎会有情？
若不是舅舅出面威胁，他怎么会罢手，顾云墨心知肚明却没有争辩。
顾天御在一旁并没有看顾云墨，而是眼中闪过一丝施舍的表情道。
“你应当知道，朕留你在京城还有其它目的，不过朕最近想了许多关于你母妃的事，是朕对不起她，朕决定放你回北冥州。”
顾云墨凝眉，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要让他回北冥州。
对于顾天御来说，这可是相当于放虎归山，当年舅舅以放弃兵权为代价，让自己回北冥州，父皇都没有答应。
那时候他大概知道父皇的想法，没有舅舅戍边，他难挡殇月国侵犯，想利用自己控制舅舅。
只是没想到他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渐渐有些脱离他的掌控，拿舅舅没办法，更收回不了兵权。
若是之前他还可能答应退回北冥州，毕竟他
的大部分势力在北冥州。
他的计划也是长久之计，他不希望发生大规模内战，让东夷国和殇月国趁机吞噬大夏。
但现在有了心儿，他怎么会离开，除非带着沈家一起离开。
只是沈家离开，沈世寒暴露，他们必定是背上造反叛国的名头。
北冥州还没有完成城墙，他们回到北冥州，以他现在的兵力怕是难以守住，更何况七皇子很可能和殇月国联手对付他们。
他若自己先离开，他也放不下心儿，所以现在的他并不想离开。
顾云墨脸色异常平静，声音淡漠。
“儿臣并不想回北冥州，父皇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顾天御一愣，他还以为顾云墨会很痛快的答应，毕竟那样对他更有利，然后他再借此提出收回洛严泰的兵权。
之前洛严泰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根本就没答应，而是提出，让洛严泰戍守边境十五年之后交出兵权，他才会让顾云墨回北冥州。
当然这十五年，洛严泰怎么会平安无事，他应该早就猜到自己会提前对他动手才对。
这相当于让他置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能让洛严泰不必承担危险，顾云墨应该很乐意才对？他难道这么忍心让他的舅舅拼杀战场？还要忍受暗杀？
这几日北冥州已经传来洛严泰受伤的消息，他还是如此淡定？
不对，难道是......？
顾天御心中猜测出来，应该是洛严泰对此有所隐瞒，沉了一下眼神轻笑道。
“洛将军当初可是承诺过朕，替朕守卫边境十五年，交出兵权放你生路，没曾想，你却不要，真是枉费洛将军的一番苦心。”
顾云墨心中一顿，一股情绪涌上心头，舅舅......
怪不得当年舅舅能威胁住父皇，他根本不是威胁，以舅舅的势力根本不是父皇的对手。
还有之前他极其反对自己退回北冥州的计划，因为他认为父皇根本就不会同意。
那这么多年的明刀暗枪、暗杀，舅舅他都知道，知道是为什么？
顾云墨微微攥紧了拳头，浑身止不住散发出怒意。
顾天御眼神眯起，嘴角勾起，看着顾云墨的气势变化，便知道他猜对了。
知道了洛严泰的付出，你还能这么淡定的置他于危险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