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葬龙岭,脑子轰鸣。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能够不借助任何的外力踏步虚空,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为了保住我,而和引渡者大战之后血洒长空的老师,他就是一代虚空行者,同时也是一代伏魔宗师。
另外一个人叫方啸,是引渡者方正的儿子,当初就是他亲眼目睹了我踏步虚空,迈过教室里血海从半空之中把他的妹妹方晓救了下来……这是我第二次脚踏虚空,也是第一次我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虚空行者。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实我并不惊讶自己是虚空行者。当年老师就已经和我说过,当时我的虽然对于他说的一切都不以为然,没仔细去听,但多多少少听进了一些……早就知道自己是虚空行者一脉的,这也是我被老师看中并且收为徒弟的原因。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歪着头,眨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白龙我明白了它之前那么那一系列活动地目的。
白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身子向后退了一些,脑袋冲着我晃了晃,意思很明显:“跟我走。”
我还没有在意识到自己在天空之中的状态下行走过。我小心翼翼地迈开了第一步,感觉十分的奇妙。行走在天空中,就像走在地面上一样自然,不同的是每一步落下都能够感觉到体内能量激荡……我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我在半空之中没有坚持多久,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去,白龙一个俯冲抓住了我,然后降落在了槐树林里面,把我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它的身子盘在一棵槐树上,头低着,双眼放光地盯着我。从它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对我似乎并没有恶意,之前是我们一群人误会了它。
“这是哪里,我的朋友在哪儿?”扫了一遍四周,槐木参天,郁郁葱葱,和在巨石古墓的槐树相差十万八千里,槐树茂密得可怕,四野八荒,寥无一人。我皱了皱眉头,和白龙的视线对在一起,认真问到。
“吼。”白龙仰天吼了一声,隆隆的声音震落了一片槐叶和槐花,纷纷扬扬,混杂在一起飘落在地上。
我无语地耸了耸肩,抖掉了落在身上的槐花和树叶,抬头望着树叶之间透露的蓝色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恢复了平静的白龙:“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有些不耐烦,心情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白龙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反应。我索性坐了下来,靠在巨大的槐树树干上闭目养神。可是一闭眼脑子就更加的混乱,脑子里都是一张脸,一个人。
我满脑子都是铜罐子,满脑子都是没了四肢的海豹人。一张张惨白的苦瓜脸,一张张哭笑鬼脸,在脑海之中交替往复。
睁开眼,树叶晃动,看到的也是一张张惨白苦瓜脸……冲着我笑,那笑格外地难看。
“啊,老子忍不住了。”我已经被他们折磨得不行了,拳头紧握,狠狠地打在了槐树树干上,树干凹凸不平,上面的一些竖起的树皮直接插进了我的指骨之间,鲜血直流,痛得我龇牙咧嘴。可他妈的让我无语的是那些脸没有消失,数量反而变得更多,那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我之所以如此不安,是因为一看到铜罐子,我就想起被我一石头砸死的那个小丑人和在锁妖塔前被七叔祖 他们炸死的五十多个……每每想起,满心愧疚。现在这个愧疚被无限放大,把我推向崩溃的边缘。
“操你妈的啊。”我顾不上拳头的疼痛,挥舞着拳头,再次打在了树干上面,手又一次血淋淋的。我整个人都在颤抖着,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好奇打量着我的白龙,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原本以为这是白龙给我造成的,可看他此时的眼神,明显是无辜的。
让我抓狂的是,白龙的脸在我眼中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一张张惨白的苦瓜脸,哭笑鬼脸,滚来滚去的铜罐子取代。
我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传来一阵无比真实的疼痛,可同样无济于事,那些脸,铜罐子依然无比真实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就用竹签阳火令把你们全部烧光了。”血淋淋的左手插着指印。与此同时满地落花枯叶悬浮了起来,在我的面前幻化成为一张黑白相间的巨大苦瓜脸,和当初我在火烧崖前打死的小丑人的脸一模一样。下面是一个庞大无比的铜罐子……那张脸上空洞洞眸子里充满怨毒与憎恨……它看着我,让我毛骨悚然。更让我惊恐的是,我的所有“指令”“印法”失去了作用。
我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庞大铜罐子,脸皮忍不住抽搐。白龙缠绕在槐树上顿时松开,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出现在了我和铜罐子之间,就在它出现的一瞬间,一条青色的藤蔓从地下伸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抽在了白龙的身子上,白龙被拍飞,沿途拦腰撞折了几棵大槐树,最后才撞在一棵遮天蔽日的槐树树干上停了下来,抖落了一地的树叶,槐花,覆盖在它银白色的身躯上。
白龙身子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一切徒劳无功,它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它无助地看着我。我咧了咧嘴,满嘴
地苦涩,我所倚仗的力量在槐树林消失不见,现在的我根本无力对抗眼前庞大无比的铜罐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铜罐子的四周出现了蠕动着的青色藤蔓。一天天藤蔓像章鱼的触手一样在半空中挥舞着,一点点地向我靠近。
我知道这是食人藤蔓,当年彝族大帝和鬼族人定下契约才平息了食人藤蔓在外界的侵略……但在半马坡下的森林里,还存在数目不菲的食人藤蔓,一些倒霉的人进入那里,就会成为它们的大餐。我脑子里浮现了那些被无数藤蔓穿透了身体,悬挂在树上的干尸,那死状惨目忍睹。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间,我和白龙就被食人藤蔓重重包围,四周的槐树上缠绕的都是蠕动的藤蔓,在那些间隙之间,一个个小丑般的苦瓜脸,时隐时现。
我知道我的烦躁和忽然出现的铜罐子搞的鬼,可即使知道烦躁的源头,我依旧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凝重地看着我四周密密麻麻的藤蔓,嘴角抽了抽,心中大叫不妙。
“咚!”
“咚!”
“咚!”
……金属罐子从茂密的槐叶和藤蔓中间接二连三地掉下来,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金属颤音……在青色的藤蔓上滚了一下,就停了下来,然后数十个铜罐子“duang”的一声立了起来,然后一个个小脑袋先后从里面探了出来,惨白的脸上,五官扭曲,和小丑一样。
几十个铜罐子落下之后,庞大的铜罐子也就瞬间散了,散了一地的落叶槐花。
白龙被藤蔓拖着,扔到了我的身边。我无视四周的铜罐子,蹲了下来,照看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白龙。白龙的伤势很重,脊椎可能断成了几节,我伸出手抚摸着它银白色的鳞片,似乎是感受到我抚摸他的身体,它无力地哼哼了一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越来越小。我知道白龙是活不成了……
我闭着眼站了起来,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向前迈了一步。可我这一步刚刚迈出,铜罐子里的小丑人裂开了嘴巴,露出和猫牙一样的牙齿,发出一阵清脆而又阴森的笑声,在我的脑海之中回荡着。
所有的藤蔓在笑声中同时蠕动了起来,我刚刚有所动作,手脚上就缠绕上了几条粗壮的藤蔓,然后被它们缠绕着,死死捆绑着,举在半空中。
一个铜罐子沿着藤蔓滚了上来,最后停留在我的胸口上,它探出头好奇的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然后它居然对着我的脸啐了一口唾沫,一脸嫌弃的表情。
它在我的胸膛上跳动了几下,害得我身子下落了一段距离,缠绕在手腕,脚上的藤条直接陷入了皮肤里,疼的我抽搐了几下,面色惨白。然后小丑人一脸的得意地离开……我有种插死它的冲动,在这一刻对当初失手打死小丑人的愧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仇恨,与杀意。如果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他们下手的……毫无愧疚,毫无愧疚。
接下来的一瞬间,我的脸色瞬间惨白了几分……十几个铜罐子一起滚了上来,一个两个三个……我的胸口上同时有六个小丑人。
在它们上来的一瞬间,我的身子在下落,拉在手脚上的藤蔓却越来越紧……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我的骨骼,肌肉组织正在被慢慢地拉开,在体内发出嗤嗤的抗议……钻心的疼痛侵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它们这是要把我活活分尸。更为可怕的是,我的身子下降了一点之后,六个小丑人的脑袋缩了进去,然后又有三个铜罐子加到六个铜罐子上面,然后九个小人头一起探出来,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冲着我扮鬼脸……之后最上边的三个小丑人同时冲着我吐了几口口水,紧接着是下面的六个人,我整张脸上都是又臭又恶心的黏黏的口水……我已经痛得不行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古代五马分尸的残酷。
“嘻嘻。”又一个铜罐子加了上来,我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四肢百骸都被撕裂……加上来的那个小丑人嘴巴里有一把小刀,上面布满不规则的锯齿,轻轻地滚下来,脸凑近我,一动就在我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脸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感觉整张脸都被撕开了一样。
在小丑人的刀子上……有一块红白相间的肉,血淋淋的。那是我的皮肤和肉……
小丑人见到我狰狞的表情,得意笑了笑,头再次凑近,我原以为它会继续割我的脸,但它却离开了,然后然后,它接下来的动作让我脊背发凉,它的目标居然是裆部。。。。
也就在这一瞬间,遥遥西天之上,低沉的虎啸回荡,充满威压。小丑人手中的刀子瞬间掉了,惊恐地望着西边。
又一声清脆的叫声从东边天际。悠悠传来,这一次,在我身上的十个青铜罐子瞬间炸开,吐唾沫的小丑人的脑袋瞬间轰然炸开……白花花的脑浆洒了一地,弄得我满脸都是。食人藤蔓也撤退,把我松开,重重掉在了青铜罐子中间……
西天白虎啸,东海青龙吟。
虎啸龙吟,我虽然没听过,但那种感觉十分的明确,虎啸之中带着淡淡的戈壁的荒芜,龙吟中带着海洋的广阔。我敢百分之百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