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正要转身避嫌,却猛地被道士摆手喊住。
“小施主且守在此处,不可让外人进来。”
“欸?”小厮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赶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陆兄,咱们且去楼上吧。”道士转过头,又笑着对陆机说道。
言罢,不等对方反应,遂先一步往楼梯处走去。
陆机愣了下,心知道长行事既如此谨慎,多半是有别有深意,当即也搀扶起那老妪,挪步跟了上去。
“嘎吱!”
几人刚到了楼上,隔壁厢房的门扉忽而从内打开,继而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瓜子脸蛋,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如墨长发只简单扎了个马尾儿,竟是个颇为美貌的女子。
霎时间四目相对,道士眼中闪过一抹讶然,他试探着唤了句。
“可是阮施主?”
阮青那两剪秋水似的眸子慌忙移开,略压低了下巴,解释道:“昨个赶路时泥水打湿了人皮面具,已不堪再用……。”
话没说完,道士已笑吟吟开口道:“未料到阮施主竟如此美貌,却又何必故意遮挡住呢!”
听得道人的夸奖,那阮青那张白皙俏脸上顿时升腾起了两朵儿云霞,就在此时,那陆机搀扶着老妪也走到了近前,冷不丁瞧见了阮青的容貌后,立时眼珠子瞪的滚圆。
“咦?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嗤!”
一柄轻而薄的利刃倏忽间递到了喉头,寒光凛冽,透人心扉。
“娘诶……。”陆机嗷一嗓子,头皮炸起,直吓得心肝儿打颤。
“道…道长,救命啊!”
他急忙朝道人瞥去一道救助的目光。
道士不由哂然一笑。“阮姑娘莫要吓到了陆兄。”
那阮青蛾眉微蹙,随即便默不吭声地收回了短剑,冷着脸一言不发。
“陆兄,咱们先进厢房再说。”道士推开了自个厢房,回头招呼了一声。
陆机抹了把额头冷汗,哪儿还敢去招惹阮青 ,慌忙搀住身旁那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妪,紧紧缀着道人的步子跨入房中。
他这边刚同张大娘寻了个桌凳坐下,猛听身后忽地“咣当”一声,房门随之闭死,却是阮青也跟着走了进来。
陆机脸一白,下意识往道人身旁凑近了几分,神色一正,抢先开口道:“道长,不知你救的那些女子身在何处?”
那张大娘也满脸紧张地瞧向了道人,混浊泛黄的眸子里尽是乞求,期盼之色。
江尘也没再去卖什么关子,蓦然袖袍一甩,但见青光烁烁,厢房中立时滚出来十几个赤条条的少女出来。
这些儿少女约莫二八年华,甫一落地,便个个蜷缩起身子,俏脸发白,惊恐无助的瞧向了周遭。
“哎呦喂!”
陆机那对儿眼珠子陡然瞪的似铜铃一般,呆呆的瞧着眼前的十几个少女,喉头滚动了几下,却是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
道士没去搭理瞧呆了的陆机,反倒转过头,温声对老妪说道:“这些女子皆是贫道从妖巢所救,老施主且瞧瞧,其中可有你的女儿?”
那老妪忽地颤巍巍站起身,直愣愣瞧着墙角处一个瑟缩的少女,难以置信的嗫嚅道:“女儿?”
那少女正自惶恐间听了这一句呼唤,顿时好似触电般转过头去。
一老妪,一少女,二者目光碰触。
“娘……!”
“儿啦!”
张大娘哀嚎一声,不顾身上的伤势,疯了般扑上去,母女两人紧紧搂在一起,那少女哭的泣不成声,老妪更是泪流满面,还在一个劲儿的呢喃道:“老头子,我终于把咱们女儿找回来了……。”
这般场面让人见了,不免潸然泪下,道士为了避嫌,索性一把拽起了陆机,转身便走出了厢房,反手又将房门闭死。
待二人到了房门外,陆机才擦了下嘴角的晶莹,故作正人君子的皱眉问了句:“道长,这些女子怎地一个个尽是这般模样?”
“喔!陆兄是指这儿些女子为何身无寸缕么?”江尘扯出个促狭的笑容,颇为玩味儿地说道。
“呃!”
陆机面皮涨红,一时间无言以对。
道士笑吟吟拍了拍陆机的肩膀,“此事稍后再说,烦劳陆兄先派人弄些儿女子的衣物送来。”
“是,道长稍后。”陆机也没去多问,忙点头跑去了楼下,不多时,便见他领着几个捕快上来,这些捕快手上各提着个粗布包裹,待将包裹放下后,才躬身行礼退下。
那陆机回转道人跟前,指着地上的包裹道:“这是都是从附近裁缝铺弄来了,少说也有个一二十件衣物。”
道士颔首,抬手敲开了房门,接着便见阮青闪身而出,俯身将几个包裹拎进来厢房,而后又将房门闭死。
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那老妪母女的哭声亦渐渐低了下去。
陆机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
长,难道你救的这些女子,尽是平昌县的人口?”
“不知!”
江尘回答的斩钉截铁,转而又笑道:“待会咱们问询一番,应当就清楚了!”
“道士言之有理。”陆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着“嘎吱”声响,房门再次打开,阮青面无表情地瞧向了道人。
“这些女子已经穿好了衣物,道长可以进来了。”
江尘微微一笑,遂与陆机一并跨入了房中。
屋中的十几个少女虽仍旧有些儿惊惧,却比先前强上了许多。忽而,斜刺里猛地从来冲来两道人影,却是那张大娘扯着女儿扑通跪在了道人身前。
“多谢仙人救了婆子女子,婆子下辈子就算是做牛做马,也难偿还仙人的恩情呐!!”那老妪泪如泉涌般叩头不止,身后的少女也跟着向磕头。
道士最见不得别人动不动便行跪拜,此刻也只得先将老妪与少女扶起,废了半天口舌,才算稳住了母女两人的情绪。
经了一番问询,才知了少女丢失的经过。
却说月余前,这张大娘的女儿出门购买米醋,依着往日的习惯,她抄了个就近的冷巷行路,谁知脑后忽然一痛,然后便人事不省,待醒来后,已到了妖魔的巢穴当中。
若非道人大闹妖巢,恐怕她就要成了那些妖魔们的腹中餐了。
“不知何人下的毒手么?!”
陆机忍不住插嘴问道。
那少女红着眼眶,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道士眉头一挑,转而瞧向了其余少女,和煦说道:“你们都是哪里人?为何也被捉入了妖巢!”
这些少女也知道了是眼前的青袍道人救了她们,是以恐惧去了大半,尔后七嘴八舌的报了家门。
原来她们有近十人都是平昌县的百姓,也有几个是附近百里内的村镇之人。
至于为何落入妖巢,却大体与之前的少女一般,陡然间被人下了暗手,待醒来时已然深陷囵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