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外大酒店,十八楼标准间。
女人无力的蹲在窗前,捂着脸流泪痛哭,眼泪从指缝里面流淌出来,顺着手背往下淌。
而男人则是轻轻的搂着女人,低声劝说‘你也看到了,她过得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这么多的同事,老板也是一个好人,你不要再这么伤心了。’,然而也是声音哽咽,眼泪直往下淌。
两人的头发都是黑白相杂,黄褐色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在短袖的手臂上有着很多的烫伤,那是炸油条糖糕菜盒子蹦油长年累月留下的烫伤。
“妈妈,你怎么哭了,爸爸,你也在流眼泪,不哭了,不哭了。”
看到父母这么流泪,六岁的孩子虽然经常看到过父母的哭啼,尤其是夜晚的时候,每年端午节前一天的晚上,总是妈妈先哭,然后爸爸也哭,爸爸还狠狠的扇自己的脸,都扇出血。
然而现在看到父母哭的这么伤心,还是害怕的过来安慰。
“宝宝乖,妈妈和爸爸不是哭,是高兴。可你没看到么,她属下那么多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人和她亲近。”
“她是经理,当然要和下属不能太亲近。”
“可这是下班啊,你看赵总,他可是大老板,可不一样和那些员工有说有笑,还动手动脚的嬉闹,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你看看那个女孩子,春风得意的不得了,到处都能看到她的样子和消息,说是国内最出色的互联网游戏先驱,咱们的女儿其实哪一点比她差了?真是好人不得好报,恶人处处得意!”
男人知道妻子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么说夏文卓这个女孩子,也是实在是恨死了夏武越那个畜生,只能低声安慰着。
在十几天之前,夫妇两人突然接到了一个自称一纳米总裁赵长安的电话。
打完电话,妻子就跟着了魔一样,叫了一辆出租车就跑到了火车站,连夜坐火车到了明珠。
四天后才回来。
妻子根本就不敢冒然的到传奇楼,又害怕电话里面的人是一个骗子,问了好几个白垩纪和卓紫在外面吃饭的人知道了卓紫的老总叫荆勇伟,左脸颊有一道疤痕,二十多岁。
只不过这个荆经理几乎从来都不出公司,有个卓紫的男员工甚至开玩笑说荆总在卓紫上任几个月,除了到总公司开会,或者到外面跑宣传,都没有见她出过公司大门一次。
那天,妻子在电话里又哭又笑的让人心疼。
回来以后,妻子拿出积蓄买了一台一万多的想象力电脑,拉了网线,然后打了赵总的电话,要公测游戏账号。
赵总说过几天游戏就要正式收费运营,已经停止了公测游戏账号的发行和激活,于是在大学城旁边摆摊的妻子,忙完了以后就到网吧学习请教,如痴如醉的看着奇迹mu公测里面那华丽的画面,骄傲的直流眼泪。
在家里等哄儿子睡着了以后,总是坐在电脑前看着卓紫的网页,眼睛里面全是疼爱和欣喜,就像是看着自己八年没见的女儿。
——
上外,小树林。
荆勇伟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痛苦,愤怒,以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半响才冷冷的说道:“赵总,还有别的事情么?”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又不是你得错,为什么要拿着别人的无耻来伤害你自己?”
然而,还没等到赵长安把话说完,荆勇伟转身就走,留下赵长安站在原地。
看着荆勇伟的背影消失在小路深处的小树林,赵长安的脸上倒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太深的创伤,猛一揭开,肯定是血淋淋的疼,也根本就不可能一次两次就能恢复这道深深的伤口。
但是只要有勇气把这道伤疤揭开,才有着未来修复的希望。
以着现代的科技,只要钱到位,荆勇伟脸上的这道伤疤根本就不是问题。
更何况还有文烨这个无所不能。
在赵长安的设计里,卓紫的权重并不弱于白垩纪。
荆勇伟作为卓紫的掌舵人,一纳米需要她能够以着不低于夏文卓的风采,出现在媒体大众面前。
实岁二十六岁,虚岁二十七的荆勇伟,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这在赵长安看来,不能拿来利用,简直是太可惜。
——
荆勇伟没有从上外南门口那边走出校园,而是从北门出去。
坐上出租车,闭着眼睛有点疲惫。
在她对未来的人生设计里,先在一纳米拼命的工作报恩,等到自己年纪大了,对公司的价值少于索取,就离开一纳米。
去的地方她也找好了,就是高考结束以后,她跟着一个之前炸油条上门化缘的师太,在尘世化缘了两个月,对那些慷慨掏出金钱的善男信女,写卷轴赠送。
那个师太说了,她的字很好,要是到了重新修整的院里,每年给那些善男信女写对子,就能养活自己。
荆勇伟看着车窗外面的红尘,眼睛里面渐渐地重新变得冷的毫无表情。
对于这个污浊的红尘,她早就没有半点的留恋。
她考上的是港大,生物化学专业。
毕业以后到了东南亚工作,工作之余深入的学习那边一些古老而神秘的东西,想要通过科学的
手段进行解读和架构。
在精神压抑至极的时候,她就开始在画板上面疯狂的涂鸦着各种颜色调料变形的曲线,用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而这些画却在一次无意中被人发现,登上了杂志,有了越来越大的名声。
当有一天,画板里面的扭曲也控制不住她心里面的咆哮,就要在还没有准备成熟的情况下,回去复仇的时候,等到她悄悄回到了山城,却听到了夏家覆灭的消息。
因为是钟伟的父亲负责这件事情,她给钟伟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是钟建国接的电话,说了夏武越消失在大山的事情。
作为一个生物化学系专业,又在东南亚呆了两年多,荆勇伟在实地看了以后,很快就锚定了那株乱石嶙峋的大树下的石碓,以及一处隐藏着的石洞。
很容易就确定了夏武越的最终归宿,很惨,也很彻底。
在他无耻的欺辱别人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结局!
大仇得报,只可惜不是自己,一开始荆勇伟甚至恨死了赵长安,怨恨他为什么要这么多事。
可在知道了他家被夏家打击的遭遇以后,尤其是那个在山城北郊养猪场后院墙的臭水沟里的那个传闻,她对赵长安已经再也没有一点的恨意,只有佩服和尊敬。
为此她特意带着墨镜和遮阳帽,看到了病床上的俞应明,还有夏武越那几个狗腿子,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人,赵长安一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然后,荆勇伟就以一个现代抽象画手的名义,应聘进入了一纳米。
发誓十年报恩,而十年以后,超脱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