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为倚重的龚先生面色凝重。
“太子殿下,臣听闻大皇子殿下向陛下进献美人,那美人甚得圣意,如今已经升到了婕妤位份。听闻大皇子在岭南道平叛的差事,就是在她的相助之下拿到的。”
太子面色更冷,“龚先生此话何意,是让孤效仿大皇兄,去做那等谄媚献美之事吗?”
“太子此言差矣,此举虽然有献媚之嫌,但只要我等行正当之事,即使稍用手段也是堂堂正正。”
太子有些焦躁,他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使用卑劣的手段,可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手段百出,如果他不反击,到手的太子之位不过是空中楼阁,转眼就成泡沫。
想到昨夜母后跟他说的那些如同交代遗言一样的话,宗悯终于下定决心,他要不择手段,开始反击。
“龚先生说的对,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坐稳太子之位,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诸位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便是。”
属官们纷纷献策,最后制定出几个大方向,其中一项是太子也要献上一位美人,牵制大皇子进献的美人。
可是美人从哪里来?
皇帝富有天下,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能让他惊艳的美人着实难寻,更何况还不能是笨蛋美人,不然会被宫里的女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更别提能帮助太子了。
“属下曾听闻观州鸣鹿城有一庆典名为花神降,去年花神降选出的美人堪比花神下凡。”
云崖听到这句话,心脏蓦然收紧,他猛地转头向旁边看去,旁边姓何的中年文士突然间感觉浑身发冷,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
“哦,既然有这等美人,自是不能匹配凡夫俗子,应当进献陛下才是。”有人附和。
云崖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他开口道:“禀殿下,属下曾久居鸣鹿城,也曾亲眼见过孙先生说的‘花神’,当时也觉得美,可是到了京城方知是井底之蛙,鸣鹿城的花神其实远不及京城美人绰约多姿。”
“那便派出人暗中寻觅一些美人,受过训后再次遴选,诸位要是有好的人选,也请不要吝啬。”
太子拍板定音后,众人便散了,各干各的事情。
云崖心中提着一口气,他都不知道华昭的名声竟然能传到京城,看来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她在家中暂避,省得被人当做美人进献上去。
云崖赶着回家通知华昭,却没注意到往常走惯了的路异常宁静,他的脚步突然慢下来,只见夜色中冲出六个人来,将他严密的包裹在中间。
云崖呲笑一声,“你们这是要杀我?”
其实他前些日子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但这些人始终没有下手,原来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
云崖佩刀出鞘,“来。”
面对危机他从来不怕,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刀光闪动间,血肉飞溅。拼杀时任何念头都是多余的,只能凭着肌肉的记忆,无惧无畏的勇猛厮杀,稍一退却就会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第一拨六个人,云崖杀了三个,他以为其他人会知难而退,谁知这些竟是死士,转眼间又出现三个人补位。
云崖心中一沉,他不是鲁莽之辈,知道对方人数多,当然不能跟他们死拼,于是转身要逃,他只受了轻伤,所以很快突破了六人的包围圈,正当他以为自己能逃掉的时候,黑暗处有人勾动弩机,一支短箭直直的插入云崖的心口处!
云崖的第一个想法是太他娘的疼了,第二个想法却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华昭会生气,还会很长时间不理他。
他重重跌落在地,鲜血溢了出来,追他的六个人近前,云崖拼命想远离,浑身的力气仿佛跟着伤口的血液一起流逝。
大刀朝着他的后背劈落,云崖翻身一把握住锋利的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滑落。
他死死的抓着刀刃,青筋毕露,另外一个人不耐烦的提起刀,可是这一下并没有落到他身上,而是被人用武器架住了。
“竟敢暗算我们老大?马大树,跟他们拼了!”
救援的人及时出现,云崖奋起一脚踹飞了面前的人,然后再次倒了下去。
“老大好像是晕了,怎么办?”栓子惊慌不已。
“你带着老大先撤,我和兄弟们挡住这些人。”
栓子带着云崖回到园子,谁知华昭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已经叫人准备好疗伤的东西,还有一名老大夫在一旁等待。
“小姐,老大伤的很重,快让大夫看看。”
华昭脸色惨白,她看着云崖被抬进屋内救治,看着苏合拿着血红的水盆出来换水,甘松拿着沾血的衣物去烧掉。
她捂着心口哭起来,云崖受伤的瞬间,她也感受到那股疼痛,痛的她以为自己的心快碎了,痛到喘不上气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云崖受伤而心痛,还是因为那同死同伤的诅咒。
“为什么我这么小心翼翼,却还是不放过我?”华昭的身体彻底失去力气,她滑坐在地上。
华昭呆愣的看着夜风中摇晃的灯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我的人生该由我自己掌控,我一
定要斩断命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云崖清醒时,发现华昭近在咫尺,她似乎累了,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妥帖的处理过,手上的伤也包扎过,他伸出一只手轻触华昭的脸颊。
华昭似有所觉,缓缓睁开眼睛,眼珠却是发红。
“怎么睡在这里?”
华昭挤出一个笑脸,“昨夜不放心你,大夫说那支箭差点插入你的心脉。”
“阿昭,抱歉,让你担心了。”
华昭没有安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云崖抬手握住华昭。
“阿昭,你怎么了?”
“云崖,等你伤好之后,我想进宫。”
“你说什么胡话?”云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动伤口,他的脸变得煞白。
“不是胡话,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