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进入大李村后踌躇片刻,突然奔着里正家的方向跑去。
云崖从树上跳到地上,只发出很轻的声音,那道身影根本没有察觉。云崖紧紧的跟着那道身影,看到他无视里正家门口的大石磨,而是直接从院墙翻进院子。
他来到窗前倾听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竹管,戳破窗纸开始往里头吹迷烟。
就在他全神贯注做这件事的时候,云崖悄悄来到他身后,刚要擒住他,谁知那人十分警觉,突然往后一躲,手中的迷烟向着云崖飘去。
云崖立即捂住口鼻,同时抽出武器,向前就刺,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那人的身手十分不错,比起云崖也不遑多让,可惜的是他没带趁手的武器,所以一时落了下风。
就在云崖的刀要劈到他的脖颈时,他从怀中掏出一物,云崖下意识拿刀一削,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
暗器落地,那人转身就逃。打斗声终于惊醒了里正一家,云崖听到门里有响动,急忙大喊。
“别出来。”
云崖追了上去,两人在黑漆漆的路上一阵狂奔,到了村口又是一场恶斗,这时里正领着村民们赶到,点燃的火把照亮了夜色。
吴猎户大叫,“就是他,那个怪物!”
骤然出现这么多人,那人心慌意乱之下,终于被云崖击倒在地,村民扑上来把人牢牢捆住。
待那人的脸孔朝向众人时,村民们才发现他的脸是红色的,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倒像是从坟里冒出来的。
云崖在那人脸上蹭了一把,凑到鼻端一闻,“是染料。”
里正问猎户,“吴猎户,你确认他就是那个怪物?可他明明是个人……”
接着云崖从那人身上搜出不少奇怪的东西。
云崖指着其中一片布,“这是他伪装用的道具,那天林中有雾,影影绰绰的很容易看走眼。”
然后又捏住一根将近半寸长的细钉子,钉子的一端呈乌黑的颜色。云崖看着钉子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那些村民死时身上看不到伤痕,因为凶器是这根钉子,只要把村民迷晕,把钉子打入耳朵里或者头顶,人死后就看不出痕迹。”
众人一下子就炸开了,他们满眼仇恨,恨不得立刻杀死眼前的凶手。
云崖抽出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说,你为什么要装扮成怪物,还要杀死村民?”
那人不屑的看了云崖一眼,阴恻恻的说道:“你们这些人犯了山神老爷的忌讳,当然要受罚。”
“呵,”云崖冷笑,“这世上若是真的有山神,要惩罚的也是你这个滥杀无辜,亵渎神灵的人。”
那人不再说话,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杀的模样。云崖犹豫了,他要是真把人杀了,线索也就断了。
云崖不杀,愤怒的村民却不管这些,那些亲人被杀害的人家哭喊声连成一片,一个老妇人突然夺过一个村民手中的粪叉,狠狠得戳进那人的肚腹之中!
“还我儿命来!”
那人惨叫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身体倒在地上。
云崖急忙捂住那人的伤口,可是粪叉刺入的太深,显然已经没救了。
“快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神色阴狠,“他是云,你是泥,你根本赢不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彻底死去。
云崖叹了口气,“找个地方把人埋起来吧。”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还能说什么呢?
解决完大李村的事,云崖来到小矿口,栓子和马大树还老老实实的守在那里。
之后云崖让栓子暂时留下,带着马大树回到鸣鹿城。
*
自从在街上偶遇朱玉书后,华昭时不时就会收到他送来的一些小玩意。
华昭拒绝了几次后,朱玉书就不再送,可是第二天却亲自上门,邀请华昭赏画。
“乌先生是写意山水的大家,他此次回到鸣鹿城,与另一位董先生相识,董先生擅人物,擅花鸟,两位先生的画作均是大家之作,敢问华姑娘有没有兴趣随我去看看他们的画作。”
如果说别的,华昭可能没感觉,可是说起画,华昭十分感兴趣。
她前世就很喜欢绘画,朱玉书还手把手的教过她一年,她的画虽然称不上大家之作,但也能超越不少普通画师。
“好,我跟你去。”
朱玉书带着华昭来到一处园子,园子十分清静,几乎看不到几个下人。
“画在哪里?”
“就在那座小楼里。”朱玉书指着一座精致的小楼。
进入小楼,华昭立即被满满一屋子的画震惊了。
小楼的四面墙上,还有一些矗立着的木杆上,每一个地方都挂着画。
各种题材,各种风格,看得华昭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华昭几乎把所有画作都鉴赏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站直身体。这期间朱玉书一直很安静,没来打扰她。
她指着小楼的二楼,“上面是做什么的,也有画吗?”
朱玉书深深的看着她
,“你想去看吗?”
见华昭点头,于是朱玉书领着她上楼。一进入二楼,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大大的屏风。
“画就在屏风后面。”
“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华昭嘀咕着,一边绕过屏风,往墙面看去。
墙上只挂着四幅画,画的主题是人物。画作中的女子形态各异,有的正在池塘边看荷花,有的含笑坐在凉亭中,有的端着茶杯喝茶,最后一幅画是女子蓦然回首,仿佛正在和人说话。
画中女子的神态惟妙惟肖,灵动到像是马上就能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你画的……是我?”华昭的嗓子有些沙哑。
朱玉书微微颔首,“和华姑娘相识的时日虽浅,但姑娘的一颦一笑我都记在心中,闲暇时就忍不住画了下来。”
华昭哑然,朱玉书这明摆着是在向她表白,可是他们二人的缘分,早在前世就已经尽了。
“多谢朱公子抬爱,朱公子用心良苦,但恕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我听闻朱公子出身显赫,乃是世家子弟,华昭只是一介孤女,你我并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