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考虑了一下,她在鸣鹿城这几年可谓是安分守己,初来时是害怕太张扬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人就变得越来越懒散。
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个性!
反正上次已经在花神降露脸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打开鸣鹿城的上层交际圈,要知道上层圈子难入,但只要进去了,好处可是多的很。
最起码也能给她名下的几个商铺做做宣传什么的。
到了诗会这一天,华昭让苏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她是去交朋友的,不是去喧宾夺主的。
虽然华昭已经尽力低调,但是她的出现仍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荷风苑种植了大量的荷花,粉白色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微风吹拂下,四面八方都是荷香,再炎热的天气仿佛都变得清爽起来。
华昭看到一个人向她走来,那张脸即使是间隔了二十年仍旧是那么熟悉。
恍惚间,她听到那个男人笑着问道。
“在下朱玉书,敢问姑娘芳名。”
*
前世华昭逃出教坊司后回到凌城,等待她的是残破的华家和已经离世的爹娘。
她从福伯处得到所谓的‘真相’后,再次痛苦的逃离了凌城。
那时她如同漂泊无依的浮萍,整个人都失去了动力和方向。但是生活仍要继续,即使是痛苦也要活着。
为了安全起见,华昭把自己扮做男子,她在教坊司中待了八年,除了取悦男人的技能,也学了些诗书绘画,毕竟能吟诗作对的美人比脑袋空空的美人更吸引人。
华昭给人代写书信,偶尔帮人盘账赚些散碎银子,就这样越走越远,直到她来到距离京城极近的安城,她看到一户大户人家招能写会读的书僮,于是上门应聘。
朱家是安城最大的世家,这种世家很少对外招收仆役,一般都培养家生子。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对外招收仆役,华昭也懒得深究原因,她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因为华昭外形条件不错,也确实符合招收的条件,她很顺利的进入朱家,她默默做事,只赚自己那份工钱,然后在一次选拔中入了朱家大少爷朱玉书的眼,被选做书僮。
说是书僮,其实也是最末等的,根本不能近身伺候朱玉书,一般只做一些打扫书房,整理书籍的活计。
华昭安安稳稳的待在朱家,直到朱玉书注意到她随手画下的一幅画,觉得她很有天赋,华昭这才正式进入朱玉书眼里。
那段时间算是华昭有生以来最惬意的时候,每次朱玉书来书房读书,都会顺便教华昭一些东西,有时让她临摹字帖,有时教她画画,有时为她解释书中的释义。
华昭也确实好学,学什么都快,朱玉书在教导她的过程中获得了满足感,也愈发看中她。
朱玉书对华昭的特殊引起了其他书僮的嫉妒,有一天,她的饭食中被下了巴豆,也就是那次事件使得华昭无意间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华昭本以为朱玉书会把她逐出朱家,没想到朱玉书非但没赶她走,还帮她隐瞒了女子身份,对她出手的书僮也受到了惩罚。
朱玉书对华昭很好,他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性子又温和有礼,内院中连个丫鬟都没有,这样一个处处都好的男子,很难不让人心动。
渐渐的,华昭对朱玉书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她明知两人的身份不匹配,朱家不会让她和朱玉书在一起,但心中仍然生出妄想。
她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朱玉书,她既然生出了妄想,她就必须让朱玉书对自己情根深种,为她对抗整个朱家。
华昭既有美貌也有头脑,朱玉书早就对她生出好感,她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朱玉书的感情就像洪水一眼,来得异常迅猛。
从此后华昭就披着书僮的马甲和朱玉书相恋,朱玉书手把手教她绘画,他们在树下捡树叶制作题着情诗的书签,他们躲在屋檐下偷偷亲吻,还在孔明灯上写下长相厮守的愿望,看着它飞向天际。
春季斗草,河边放灯,新年守岁……
小情侣之间的爱是那么纯粹又那么美好,可惜身份悬殊的爱情终究难以长久。朱玉书满十八岁的时候,朱家开始为他议亲。
因为这件事,华昭和朱玉书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朱玉书让华昭相信他,他会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与家族对抗,他承诺一定会娶华昭。
华昭相信了他,可惜信任的代价极其惨烈,惨烈到华昭在往后余生都不敢再碰情爱这东西。
“姑娘,姑娘?”
华昭从回忆中惊醒,朱玉书那张脸与他们初识时一模一样,她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人扯了出来,泡在了奇怪的东西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痛,一会儿又胀得厉害。
“醒醒,华昭。”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暗自警告自己,“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重蹈覆辙。”
华昭向朱玉书行礼,“见过朱公子,小女子华昭,乃是应解小姐邀请前来参加诗会的客人。”
“原来是华姑娘。”
朱玉书笑着看她,他的眼中闪动着令华昭熟悉的光芒。华昭强忍着不去看他,
向解小姐走了过去。
“见过解小姐,我叫华昭,多谢小姐邀请我参加诗会。”
解小姐看见她十分高兴,“我知道你叫华昭,你的美名呀,早就传遍了整个鸣鹿城。我叫解婉瑜,你以后叫我婉瑜就好了。”
华昭有些不好意思,解婉瑜可真够直接的,但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是个十分爽利的姑娘。华昭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子,也愿意与之相交。
“那好,我叫你婉瑜,你以后也直接叫我阿昭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时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婉瑜你就是太单纯了,我们这里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可是有的人仗着长得不错,已经开始跟男人厮混了。”
另一个声音接口,“就是,解小姐可不要被她骗了。”
华昭瞥了说话的两个人一眼,看模样都是家世条件不错的小姐,长相也算不错,妆画得比较浓,可惜刻薄的嘴脸拉低了颜值,让人心生反感。
“华昭初来乍到,敢问二位是……”
黄衣女子翻了个白眼,“你区区一个孤女,也配来问我的身份?”
粉裙女子接口,“王姐姐可是通判大人的千金,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许对她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