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得知栓子被救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当时她正好在自家新开的店铺里,杨七娘出来的时候,一张脸分外红润,走路的姿势都变得绰约起来。
华昭取笑她,“茂三可算是回来了,你们这也算小别胜新婚了吧。”
杨七娘脸一红,“别乱讲,才没那回事呢。”
华昭突然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你们夫妻俩,要不是为了我的事,也不会让你们每年都分离几个月。”
杨七娘正色道:“小姐这是哪的话,做人下属哪有不为东家分忧的,茂三只是做了他分内的事。”
华昭笑了,“好在这次总算是把事办成了,以后你们夫妻就能天天在一起,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家里就能添个小侄子或小侄女。”
杨七娘没有反驳,反倒甜蜜的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是啊,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两人聊得开心,华昭一抬头正好看见马大树匆匆走过,急忙叫苏合把人喊进来。
在占金堂这些伙计的心里,云崖是他们的老大,那么华昭就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那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马大树赶了过来,满脸堆笑,“华昭小姐,你叫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听说昨夜你们占金堂调兵遣将弄出老大的动静,可是出什么结果了?”
马大树面孔一肃,“昨夜老大带着我们灭了对方将近一半的人,还找到了栓哥。”
“找到栓子了。”华昭有些惊喜,“栓子怎么样,受伤了吗?”
“栓哥断了一条腿,两条肋骨,其余都是皮外伤。还有,大夫说栓哥饿的太狠,这段时间要好好将养着,不能亏了身子。”
其实华昭还有很多事想问,但是毕竟在外面,有些事不好问的太详细。
“你们老大现在在占金堂吗?”
“不在。”
“他去哪儿了?”
马大树悄悄瞥了华昭一眼,“老大他……他去粉黛阁了。华昭小姐,你千万别误会……”
华昭失笑,“我知道他去做什么,你别瞎操心。”
马大树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他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我去占金堂等你们老大。”
修建占金堂的时候,云崖手里的生意不多,但是他手里还有不少当年从山匪窝里顺手牵羊的金子,想着这些年也没有固定落脚的地儿,所以干脆把占金堂往大里修建。
占金堂的规模跟昔思园差不多,修建得十分气派,但在华昭眼里不算什么,毕竟房子修得再好也赶不上皇宫。不过要论住着的舒心程度,十个皇宫也赶不上昔思园。
华昭不常来占金堂,但是除了新招的伙计,这里没有人不认识华昭,个个都对她恭敬有加。
华昭好长时间没来过占金堂,这里的变化不小。她叫来一名小杂役,问他栓子的住处。
小杂役愣了半晌,“大当家说,栓子哥需要静养,不让人去打扰他,栓子哥自己想出来都不行。”
“那算了,等他好些再说。”
她遛遛达达来到云崖的住处,云崖住的地方跟他的人一样冷硬。占金堂这么多人,他却连个贴身伺候的人都没有。
刚才马大树的话还是在她心底泛起一点涟漪,她明知道云崖去粉黛阁是去做什么,但心里总是不得劲。
云崖都十七了,这个年纪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他进的又是那倚翠偎红的粉黛阁,难道不会对哪个花娘生出点儿心思来?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云崖从来没对其他女子有过特别,但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华昭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我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是他,我是我,等命线解开,我们早晚要分开,我干嘛要去管他的闲事?”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声音说道:“把人给我看牢,等下我过去审。”
华昭不知怎么想的,起身躲到了床帐之后。
云崖进屋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不动声色,先是倒水洗手,趁着拿布巾的机会,一把将躲在床帐后的人拽了出来。
“躲起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华昭皱着眉推开他,后退一步整理被床帐挂乱的头发。
“闻到你身上那股香味儿了。”
华昭狐疑的抬起袖子闻了闻,“胡说,我这件衣服明明没有熏香。”
“不是衣服上的香,是你身上的,很淡,但是我能闻到。”
华昭闻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还是闻不到,也就不纠结了。
“我听马大树说你去粉黛阁了。”
“是去了一趟,问了老鸨一些事。”
“抓到月罗了吗?”
“抓到了,不过差点儿让她逃走了。昨晚我们杀了不少黑衣人,月罗也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消息,今早她扮成龟奴溜出粉黛阁,要不是我们的人看得紧,还不知道她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华昭一开始吓了一跳,听到后来才放心。
“抓到就好。”
“我打算一会儿就审她,你要
是不害怕,就过来听。”
“我当然不怕,我也想知道她是怎么杀吴钟和冯茂的。”
占金堂的刑房可比昔思园的密室大,也比昔思园的密室阴森。
月罗穿着一身男装,整个人锁在一个铁架子上,她形容憔悴,一直在不断的挣扎。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那你为什么要逃呢?”
“我……”月罗咬了下唇,眼睛里啜着泪,“因为我不想做花娘,可我又凑不齐赎身的银子……你们要将我交给崔妈妈吗?”
如果不知道月罗和黑衣人的关系,只怕都会被她这副可怜的模样迷惑。
“冯茂和吴钟是你杀的吧。”
月罗微微撇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连杀只鸡都不敢,更何况杀人?”
云崖微微一笑,“你不用隐瞒,你的手上有茧,逃跑时我的手下差点儿追不上你,都说明你有武功底子。粉黛阁的花娘都能证明你跟筝儿的关系不错,筝儿失踪,你还病了一场……”
“我确实有些功夫底子,不过那是因为我从前在杂耍班儿待过。而且筝儿失踪了,我为此难过生病不也很正常吗?”
“粉黛阁的花娘都以为筝儿被一个有钱的老爷接走了,她失踪的事,不应该只有杀死冯茂和吴钟的人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