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的眼球来回转动着,下一刻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大口喘息着,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好像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手下的温热告诉她,她摸到的应该是个活人。也不知道她摸到哪里,那人闷哼一声,却没其他反应。
华昭吓得立即收回手,举臂往上一顶,头顶的盖子被她撑了起来,但只露出一条缝,外面的光透了进来。华昭再用力,盖子却打不开,很显然被人从外头锁了起来。
华昭狠吸几口气之后,胸口总算没那么憋闷了,她借着那点光往旁边看,发现身边果然是个人,看模样是个男孩,看不清脸孔,她仅能从那缩成一团的身躯判断,他身量尚小,应该还不满十岁。
这情形为什么有些熟悉?
华昭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一幕不正是她被华行止绑架后的事吗?
此刻华昭的脑子有些乱,她的手不自觉的抚向耳后,少女的皮肤柔嫩光滑,毫无瑕疵,那道被人牙子打出来的疤痕不见了!
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华昭急忙竖起耳朵细听。
“道长,我委托的事真的成了吗?”
这个声音……华昭把眼睛贴近那道缝隙往外看,她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微胖,脊背有些佝偻,虽然已经间隔了二十年,但她仍然一眼认出,那个人正是她的叔父华行止!
而另一个人是道士打扮,因为华行止的缘故,华昭只能看到他半边脸,只见那道士的眉毛像扫帚一样,眼睛无神,脖子上长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
“贫道出手,自然是成了。那女娃虽为吉星子,但贫道找来的人却是生克十亲,命带不详的天煞孤星,将他们二人的命线绑在一起,从此后命运相连,同苦同伤,吉星子之命自然就破了。”
“太好了。”华行止的笑声充满恶意,“我倒要看看,我大哥失去这个宝贝女儿,会落个什么下场!”
“贫道不问人间恩怨。”
“道长是高人,自不会管人间琐事。”华行止态度谄媚,“我已经在前院备了好酒好菜,还请道长赏脸。”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们的对话让华昭如坠梦中,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而且还回到了她刚被绑架的时候!
华昭心跳如擂鼓,心中悲喜交加,险些又一次晕厥过去,过了半晌,她才勉强平静下来。她不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既然已经回来了,她必不能重蹈前世覆辙!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如今这种情况该怎么破?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处道观,到了明天,华行止就会把她卖给人牙子。
当年她醒来后听到华行止的声音就开始哭闹,可道观里除了扫帚眉道士和华行止似乎没有别人,根本没人搭理她。她哭到累了就睡,醒来又哭,天亮后华行止把她放出来,用一辆马车拉到城中,在她的哀求声中把她卖给了人牙子。
从此后她命不由己,耗费了八年光阴才挣脱泥淖。
现在她已经重生了,当然不会让自己陷入前世的境地。可是她现在被锁在箱子里,该怎么做才能脱身?
华昭的目光突然转向身旁的男孩,上一世她在箱子中哭叫不止,可男孩毫无反应,就像死了一样,等箱子打开,男孩却猛地蹿了出去,华行止生怕她逃走,根本没去管那个男孩。从头到尾,华昭都没看清男孩的模样。
他们为什么会被困在同一个箱子里?
华昭蹙起眉头,难道说……她的心脏重重一跳,他是云崖?
外面十分安静,华昭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短簪,卡在箱子的缝隙处,她轻轻推了男孩一把,男孩没什么反应,但是脸却转了过来。
男孩闭着眼睛,他的脸又脏又瘦,但华昭还是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云崖的影子。
但只有一张相像的脸还不够。华昭轻轻拉开男孩的衣服,看向男孩的腹部,只见男孩的左腹上,果然有一块火云形状的胎记!
看到切实的证据,华昭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既然她死云崖都没事,如果她现在把云崖杀了,也许她就能摆脱和云崖绑定的命运,什么命运相连,同苦同伤自然也不复存在。
至于华行止和那个道士,华昭当然也不会放过,不过她现在年小力弱,也没办法借力打力,报复那两人还得从长计议。
华昭一边思考,一边把手往云崖的脖子上伸去,云崖的脖子看起来很细,她用两只手应该能完全掐住……
华昭前世虽不择手段,但还没亲手杀过人,她紧张的额头开始冒汗,手也有些发抖。
不用怕,她给自己打气。
杀了他,杀了这个祸根,再想办法逃出去,就能颠覆前世的命运!
当华昭手接触到云崖温热的脖颈时,那脖颈上跳动的脉搏吓了她一跳,她一咬牙,狠狠的掐住。同时,她感到自己的脖颈也被人掐住了似的,脸部涨得通红。
华昭没有放手,云崖的身体无力的挣扎着,华昭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像
是烧起了一把大火,那种感觉随着她用力越来越明显。
最终她只能颓丧的松开手,空气重新涌入胸腔,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满是不甘。
而这时,昏迷的云崖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华昭不言不语,但华昭莫名感觉到危险,她紧紧靠在箱子上,背后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云崖‘看’了华昭一会儿,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华昭盯着他默默不语,杀他这个念头是行不通了。
同苦同伤,狗屁的同苦同伤,前世她死了云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到头来苦的都是她,伤的也是她!
华昭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话骂了半天,才勉强平息心中的怒火。
看来,她得重新制定计划了。
她垂下睫毛,冷冷的打量着云崖。现在的云崖还很弱小,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人也瘦的厉害。
现在她奈何不了他,是因为他们命线相连。命线能连也能断,等她找到解开命线的办法,再弄死他也不迟。
在那之前,她会好好把他控制在手中。仔细想一想,把血狼将军训成一条对她唯命是从的狗,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华昭的嘴角绽开一个甜美的微笑,她甚至饶有兴致的给云崖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