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话让陆明心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执念如此之深，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动手杀人，而是试图让几人知难而退。不过眼下的情形对他们依旧是相当的不利，此处是对方的主场不说，觉远就算是临阵突破，但同样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他和张子墨的手段又难以对其造成威胁。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是脾气最爆的张子墨都是没了言语。眼下他们似乎已经到了绝路，要么答应对方的条件，要么干脆地被对方杀死在这里。

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陆明心又一次感受到了眼睛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眼睛里面乱爬。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明心发出了沉闷的哼声。张子墨和觉远听到陆明心的声音，视线不敢从那鬼物身上移开，只得侧过身子，用余光观察陆明心的状态。这一看，两人也是险些惊呼出声。

此刻的陆明心，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异常，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隐隐的，还有着洞彻一切的眸光散出，仿佛世上没有任何可以隐瞒他的事情。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陆明心就看穿了眼前那个妖魔的如此执念的原因。在其身上陆明心看到了无法计数的灵魂的波动，对方看上去是一个人，可实际上却是个灵魂的聚合体。这样的她，虽然灵魂之力极为庞大，但也非常混乱，难以统一。她不止一次重复那个要求，应该就是体内不同意志妥协的结果。

尽管眼睛的疼痛还是没有完全退去，但看穿了对方实质的陆明心忽然一脸不屑地开口说道，“贱婢，道魔不两立，要杀便杀，不必戏耍于我等。只是我们死之后，你恐怕也逃不脱被消灭的那一天。”

“你说什么？”陆明心的态度忽然转变，不止是那人，就是张子墨和觉远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过陆明心没有时间向两人解释，而是梗着脖子对那人说道，“小爷受够了。与其立誓失了道心，还不如在这里痛痛快快地被你杀死呢？”

听到陆明心的话，那人似乎也是有些愤怒，激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说完就要继续积聚周围的阴气。可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却是突然伸手捂住了额头，表情也是变得纠结起来。

这时，陆明心解释道，“刚刚我发现，她其实不是一个单纯的鬼物，而是众多灵魂的聚合体，自身的意志还没有完全统一，逼我们立誓应该是其内部妥协的结果。若是我们展现出不同的态度，或许就能让其内部灵魂出现分歧，有实力也难以发挥了。”

听到陆明心的解释，张子墨也是想起了一些古籍里的记载，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陆兄常年出入于市井之中，用挑衅的语气与其抗争亦无不可。贫道心有牵挂，就由贫道负责妥协求饶吧。”

“那小僧就负责无所谓生死，随遇而安吧。”觉远明白了两人的计划，也是配合着说道。

在三人简单的商定计划之后，那人似乎终于是解决了内部的分歧，要宣布对陆明心的处理结果。这时，张子墨却是站出来有些畏惧地说道，“且慢，我们愿意立誓，您这样强大的鬼物，我们试图对抗，不过是送死而已。我妹妹还没有出阁，我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

“你的气节呢？有着名门传承的你，难道是个没有骨头的家伙吗？”陆明心听完张子墨的话，出声反驳道。

“气节有什么用，有命重要吗？再说你不也是有师妹吗？世道如此混乱，你能安心把她一个人留下吗？”张子墨开口反驳道。

陆明心和张子墨虽然嘴上在争吵，但其实都在暗中关注着那人的动向。随着张子墨服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确实变得更加起伏不定，仿佛为如何处置眼前三人而陷入了纠结。

这时，陆明心将目光转向觉远，大声说道，“现在我们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是战是降，是死是活，就交给你来决定了。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可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啊。”

“是啊，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啊。虽然你没什么牵挂，但你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个层次，若是如此陨落的话，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一些。”张子墨也是催促起觉远来。

而觉远也是注意到，那人的情绪也是被陆明心和张子墨的争吵调动起来，最后慢慢将注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觉远也是注意到，那人正像是陆明心说的一样，随着情绪的变化，那人的气息也是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随后，觉远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说道，“两位有何必如此纠结呢，生死有命，静听天意便是。我们三个本来就不是一体，各自决定自己的死生便好，何必要牵扯其他人呢？小僧就在这里，不论两位如何，小僧不会立誓，如何处置，全凭施主自己心意。”

“我也和觉远一同留下，你要走的话，自己走就好了。”陆明心闻言附和道。

“我也不是怕死。只是想提醒你们，生命诚可贵，能为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并不容易，你们不要轻易舍弃生命。”张子墨开口说道。

几人虽然看上去在彼此交谈，但实际上都在关注那人的状态。随着三人的交谈，此时的她，情绪像是过山车一般不断地起伏，一会似乎是想要成全陆明心而表

现出杀意，一会又是同情张子墨而表现出悲伤，身上的气息也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极为混乱。

注意到她的状态之后，一直装怂的张子墨突然发难，这一次，他没有使用之前最强的神将符，而是使用了不知名的符纸，一瞬间，大量的雾气凭空出现。与此同时，他出声对两人说道，“都跟着我走，这符纸只能短暂地麻痹对方的灵觉，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陆明心也没有想到张子墨如此的心急，他还想着再刺激对方一番，让对方的气息更加混乱一些，这样他们逃生的几率也更大一些。哪知道张子墨根本不想再等等直接就使用符纸进行掩盖，将两人带了出来。

三人逃了一段路之后，也是再次来到了草木稀疏之地。在确认暂时安全之后，陆明心忍不住说道，“你就那么着急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对方反应的够快的话，我们怕是一个都走不了。”

“我也是看准了时机才放的，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张子墨辩解道。其实陆明心知道他是不想再继续说那些肉麻的话，所以哪怕机会不是很好，也提前发动了。

再次回到杏花村，三人都是感到一阵头痛。不是说先前与那人交手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暗伤，事实上受到伤害的只有在前面和那人正面相碰的觉远而已。三人头痛是因为灵气消耗，毕竟他们使用的都是威力极大的法术，这些法术威力大，但消耗也同样恐怖。

额外值得一提的是陆明心，他的眼睛又一次犯病。看谁都像是鬼物一般，不只是那些普通的路人，就算是认识的孔方和张子萱，陆明心看过去也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觉远和尚，陆明心看向他，看到的是一尊佛像，只是那佛像并不慈祥，也不是威严，而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陆明心不想和几人说自己所见到的景物，只得借口使用秘术遭到反噬，眼睛短时间内不能视物，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