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弟,你的桩功多少节了?”
此时,刘远洲、常威、刘必武三人已离开练功场,来到外面一处酒楼,在二楼一个包厢坐了。
刘必武性子直,刚一坐定,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起刘远洲桩功情况。
常威抬脚轻轻踢他几下,提醒他说话不要口无遮拦。无端询问别人功力深浅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常师兄你干什么踢我?”刘必武别过头叫道。
常威双手捂脸,不愿和他说话。
“二十节吧。”刘远洲微笑道,他了解刘必武的性子,是以并未介意。
“刘师弟你真牛,我才十七节,常师兄十九节。”刘必武惊叹道。
常威亦脸上亦一副震惊表情。
刘远洲摆手笑道:“呵呵,也差不了多少,不悟出整劲,一切都是空的。”
“刘师弟说的是,所以院里才派我们去参加关外较武,就是增加阅历,为明劲作准备。”常威感叹道。
院里那么多桩功练到顶的执役弟子,难以练出整劲成就武师,保持巅峰也就几年,到三十多岁便开始退步,最终无缘更高层次武道。
“所以,要多打嘛,刘师弟,下午我们俩再比比,不过你可要让着我些。”刘必武跃跃欲试。
刘远洲尚未答话,常威插嘴道:“刘师弟,你刚才使的是十八散手这门功夫吧,应该快大成了吧?”
“刚摸到着头绪,离大成尚有很大距离,不到明劲,要练到大成,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刘远摇头道。
“不过也很厉害了,我的铁臂连环拳上月才小成呢。”常威叹道。
一门功夫练至大成,能成倍发挥功法威力,许多经年明劲武师也没将一门功夫练到大成。
而刘远洲已经摸到门槛了,进入明劲可以说有十成把握练至大成,战力必定远超同济。
常威甚至生出一丝嫉妒的情绪来。不过作为榆州院的天之骄子,这丝嫉妒很快消散,化为动力,同时生出一股豪气。
“刘远洲可以,我常威也不差。”
想到这里,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刘必武刘远洲对视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
刘远洲没忘此行目的,转入正题:“刘师兄,常师兄,昨晚我不是和那马帮的人起了冲突吗,心中实在不安,想请教那马帮倒底有什么根脚。”
常威沉吟片刻,正想着怎么回答,刘必武抢先开口。
“此事刘师弟放千万个心,不是我吹牛,在榆州府,还没哪个帮派或什么人敢捋我榆州院虎须,连知府大老爷也不敢。”
刘远洲点点头,这一点他是毫不怀疑的。
“至于那马帮吗,刘师弟既想了解,我就把我所知的说给你听。”
“马帮是活跃在榆延一带的一个帮派,原先只是榆州城的一个不入流小帮会,以和关外做些粮食皮货等小生意为生。”
“十几年前天下大乱,靠着贩卖马匹铁器这些货品逐渐发达起来。再后来咱大顺和关外打仗,马帮便帮朝庭往关外运送粮草,捐献马匹等物资,停战后,马帮也便成为朝庭正式承认的门派。”
“现任马帮帮主叫王延龙,明劲武师,下面有几个副帮主,下面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分坛,设香主,但都不是武师,帮众据说有千人左右。现在明面上的业务主要是往来延州榆州贩运粮食布匹酒这些货物。”
“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敢违返律令,私下拐卖人口,真是可恶之极。”
说到最后,刘必武愤愤猛拍一下桌子。
“原来如此。”刘远洲喃喃自语。
常威倒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刘必武把马帮同榆州院的瓜葛给抖落出来。
提起茶壶给二人倒上茶,常威开口道:“刘师弟,我们已将此事报告院里,相信院里会通报榆州府,但,嘿嘿,如今官府,你也不要指望他们拿马帮怎样。”
点点头,这一点刘远洲早就清楚了。想那马帮在榆州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指望官府因此事而大动干戈查处马帮是不现实的。
“不怕你笑话,我院里某些人也和马帮有着牵连。”刘必武低声冷笑道。
常威脸都黑了。
刘远洲立即打个哈哈:“好了,不说这些了,江师兄他们也快到了,叫小二上菜了吧。”
其实,刘必武不说,刘远洲也从昨晚常刘二人异常的举动中猜到其中猫腻了,只是不便挑明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高飞、江春贵和方奇锋踩着楼梯上来了。
人已到齐,刘必武立即喊来店小二莱。
吃罢饭,刘远洲借口要回去陪她表姐,独白一人返回榆州院,常威等人则去街上闲逛去了。
回到榆州院,刘远洲先去表姐张丹丹房间走了一趟,出来后径直走到较武团武师住的院子,在一间房门前停住脚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得到允许后,刘远洲推门走了进去。
“远洲,来坐下喝
杯茶,找我什么事?”兵房主事许红坐在当厅一张圆桌前,笑着朝刘远洲招招手。
刘远洲走过去在他对面一张凳子上坐了。
“马上要出关外了,您看我还要为路上置办些什么物品呢?我是第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心里实在没底。”刘远洲问道。
许红答道:“吃住行这些自不用我们操心,衣物却要自己备足,袍子最好再备件皮子的,当然银两也备一些应急。”
刘远洲点点头:“主事提醒的是,我等下出去就再买一件皮袍子,正好榆州这里皮货物美价廉。”
“呵呵,有什么事直说吧,别绕弯子了。”许红笑道,他已看出刘远洲来找他必定不是因为这些小事。
他对刘远洲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但因自家顶头上司缘故,是以也不便表露出亲近,只能当个普通执役弟子对待。
而一路走来,刘远洲对他亦只表现出下级对上级的恭敬,未有巴结亲近之意。
此刻特地来找他却不知因为了什么。许红看着刘远洲,嘴角噙着笑,也不催促。
被看破目的,刘远洲脸一红,便不再遮遮掩掩,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有一件我个人私事,想跟您汇报一下。”
接着把昨夜跟常威等人去吃饭,如何遇到他表姐,又如何救人,常威刘必武的反应及处置,今天中午听来的有关马帮的信息、以及他自己的一些猜想原原本本说给许红听了。
听刘远洲讲完,许红眉头微皱,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刘远洲,缓缓道:“按你所说,要官府查办那马帮拐卖人口确实困难。”
“你表姐的事待会我再找榆州院说说,务必要他们安全把人送回延州。”
刘远洲站起身来,向许红深鞠一躬,感激道:“多谢许主事了。”
许红摆摆手,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至于马帮的事,既你亲人已被救出,也不要再节外生枝多管闲事了,毕竟这里不是咱延州。”
刘远洲点点头,用力道:“主事放心,我晓得轻重。”
许红这才放下大半的心,他还真担心刘远洲年轻气盛,正义感满满,把这事捅破天去。
又勉励几句,交待一些事项,许红便放刘远洲离开了。
走出许红房间,刘远洲长叹一口气。
许红的态度,他虽心里早有预料,但当许红说出勿节外生枝多管闲事的话语时,他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他不奢望官府对马帮绳之以法,但作为武者,不应该扶危济困、进而路不平拔刀相助吗?至少也该把那些被拐的可怜人救出来吧。
刘远洲默默走回住处,倒在床上,拉开被子盖了,闭眼沉沉睡去。
约摸酉时正,外面天色已暗下来,外面一盏盏灯笼次第亮起来。
刘远洲睁开眼睛,房间里黑糊糊一片,外头偶尔有一阵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进来。
江春贵尚未归来,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起身迭整齐被子,他打开床头放着的大包袱,取出一件灰色旧棉袍换上了。想了想,又摸出一把连鞘短刀藏进怀里,手里抓着棉帽开开门走出房间。
走出榆州院大门,此时街道两侧房屋窗户都射出黄色的亮光来,有些店铺夜里仍开张,灯光照亮了街道地面。
榆州院所在这条街并非繁华的商业街,行人稀少,偶尔一两个路人走过,也都低头匆匆而行。
刘远洲找准方向,取路朝南快步行去。转过几条街道,他很快来到宣武门。
宣武门是榆州城南大门,刘远洲看到城楼上有持枪兵丁驻守。
跟在几辆空载的骡车后面,刘远洲很快出了城门,正好一轮半月亮挂在山顶,脚下灰白的大路隐约可见。
刘远洲放慢脚步,和并头车队慢慢拉开距离,直到消失在视野闪再听不见骡车行进的声音。
沿大路如此行了五六里路,看到右手边山坡上零星散布一个个亮点,那里是一个村庄,也正是他此行目的地。
马帮玄武坛就在那个村子附近。
他要去救人,解救被马帮拐卖的人,这是他昨夜就决定的事。
他深恨马帮丧尽天良的行径,不扯什么行侠仗义。坏人做了坏事就应受到惩罚,而他正好有这个本事。
本来他是把希望寄托在许红身上的,希望他出面解救那些可怜的女子。
可惜,许红并不想惹麻烦。
那就由他自己动手吧。保护弱小,惩治恶人,这不正是武者应该有的担当吗?想通这一节,他身心都通透了。
当然,他也并非莽撞行事。在表姐那里,他得知了马帮玄武坛的具体位置。而在刘必武和威那里,他了解到马帮的实力。
只有帮主是武师,其余帮众不足为虑。于是他决定今晚夜挑玄武坛。
至于,马帮帮主是否正好在玄武坛,他只能赌不会如此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