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震惊的目光,刘仁桢含蓄地笑了笑,然后根据上面贴好的标签,开始依次与我探讨他要做的那些东西。
《山神》讲的是一个破除封建迷信的故事。
某个偏僻的山村里有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
说是村子旁边的那座山有一个山神,只要村民虔诚上供,就能保佑全村风调雨顺。
而山神索要的贡品是每年一个新娘,而他的新娘必须是黄花闺女,在六月初八那天,放在山后的山洞里,第二天她就算嫁给山神了。
王诗语演的女主是一个女大学生,她不信这些封建迷信,在十五岁那年被选中当了山神新娘,但她悄悄地跑了,在城里上了学,又谈了恋爱。
村里人找不到她,就要把她妹妹送去,这才逼得她回了村,但她带着男朋友一起回来,想要破除封建迷信。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反抗、战斗,最后发现所谓的山神新娘只是村长倒卖人口的借口。
而刘仁桢这人有多认真呢,这件事是一个真实事件改编的。
电影取景的那个村子,曾经确实是倒卖人口的大村,最后也是因为一个女生而解决的。
这次刘仁桢选在原址拍摄,本来遭到了村里严重的反对,因为当年事件很多当事人还在世,他们觉得这种题材播出去,影响太不好了。
但刘仁桢这哥真的认真,他反复来了好几趟,最终以钞能力打动了村长。
而我的工作,就是把当年的一些场景复原,还要搭建几个具有封建色彩的祭台。
当然,只要色彩,不要真的封建。
说完,他还笑了笑:“你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的神啊鬼啊的……”
我:……
我能怎么办,只能配合他。
刘仁桢依次给我拿了几个设计图看,然后又抓了抓头:“诗语打包票说你是专业的,还跟我说如果你做不了的东西,整个华夏也没人能做得出来了,哈哈哈,我不信。”
我:……
我也不知道说啥,只得假装看图纸,尴尬得不敢吭声。
这些图纸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其中有几个祭台和宅子的图纸上甚至还写了几句鲁班书的残咒,虽然咒文不全,但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好几份能看出来是影印本,根据上面印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污渍来看,估计已经留了很久了。
可见他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这样的材料对我来说也是学习,于是我捧起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认真哥虽然对我的能力半信半疑,但看我愿意认真看材料,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哎我就喜欢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工作态度,不像那个谁……小张,他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
助理在旁边尴尬地赔笑,认真哥骂的是他的前道具师,两人曾经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和好。
因此大佬骂人的时候他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村子在距离京城五百多公里的地方,开车大概要六七个小时,刘仁桢跟我说了会儿话,自己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最后控制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而助理看领导睡了,也就放心地靠着床打算眯一会。
一时车里就剩下我和司机两个醒着的人。
上一次这样坐车还是柳倾瑶开车,现在想起竟然有过了很久的感觉,明明才一两个月而已。
我透着窗户往外看,却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丝绸套装,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我看着她有点奇怪,想了想,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毕竟不是我开车。
于是我没吭声。
但不知道刘仁桢什么时候醒了,他咳嗽两声,喊了司机一声:“李哥,你靠边停下,问问那个孕妇要去哪,不远的话带她一程。”
司机吱嘎一声踩下刹车,透过后倒镜有点惊悚地看着刘仁桢:“导演,您说什么?”
刘仁桢被这一脚刹车带得整个人都晃了晃,脑袋还磕了一下。
但他面上没有丝毫不快,还是好脾气地指了指身后:“那有个孕妇你没看见吗?这地方车太少了,问问她去哪,咱们顺她一程。”
听他把话说完,司机老李吓得嘴唇都抖了,他反复在后倒镜看了又看,然后颤抖着说:“导演……咱们身后啥也没有啊?”
“嗯?”刘仁桢歪了歪头,撑起身子往后看了看,果然,我们身后的路上一马平川,肉眼可见的空无一人。
我皱起眉头,知道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从哪来的了。
那女人恐怕不是活人。
但唯物主义战士刘仁桢却不这样想,他那当导演的思绪翻飞,立刻想到了一个离谱的可能性:“我草,是不是跳下去了?赶紧赶紧,一起去看看。”
司机是个东北汉子,老家那边流传很多诡异传说,他随便联想了一下就抖若筛糠,企图阻止刘仁桢:“导演,真的没有人啊,我一直看着前面呢,如果有孕妇不会没看见的……”
刘仁桢面带疑惑,把视线投向了一直清醒着的我:“小安呐,你看见了吗?”
我看了看怀疑自己的司机老李,还有一脸疑惑的刘仁桢。
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没看见。”
老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导演,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刘仁桢挠了挠头:“可能吧。”
于是他也放弃了下车去查看,就这样车继续前进。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左右。
我抬起头,想舒缓一下一直低着有些僵硬的脖子,结果就看到了前方大约一百米处的路边,站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套装,大着肚子的女人。
“啊啊啊——”
刘仁桢突然大叫,那女鬼没吓到我,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他居然没睡觉,麻烦。
“看见了吧,这次你们看见了吧!”他指着那女鬼滋儿哇乱叫。
老李更害怕了,他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啊老板。”
刘仁桢再次看向我,目光灼灼:“你看见了吗?小安。”
我视线坚定得好像要上战场:“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