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独眼牛角的怪物发出尖锐爆鸣,然后化作一缕烟雾遁走了。
而我也感觉到方才那股温热的灵气已经离开了我。
在灵气离开的一瞬间,剧烈的脱力感扑面而来,我感觉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劲儿来,直接倒了下去,只剩个脑袋勉强还能动动。
王净因为与怪物的联系被切断也缓缓醒了过来,他所有的木人全部都被方才降神状态下的鲁班大师变成了普通的木料,层层迭迭地堆在一边。
而木人里被锁住的那些尚有自我意识的神魂,也早就飞回其主人身边了。
他看见自己的“心血”变成这样,痛苦万分,挣扎着就要过来与我拼命。
魏光明罩着他心口蹬了一脚,只不过现在老头附在柳倾瑶的身上,穿的还是柳倾瑶出门时的那双黑色小羊皮的单鞋,这一脚踹得不像惩罚,反而像奖励。
“废物。”魏光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王净,“你做人的时候还是为师名下最有天赋的徒弟,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只是他虽然语气十分气愤,但隐约还是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王净却听不出来,他很是不服:“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我还能请神下降!我依然是灵感最强的那个!”
这倒是让我有些怜悯了,我看了他一眼:“请神?你真的确定你刚才身上的是神吗?你觉得是哪个神?”
王净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嘴却还是硬的:“是王灵官!”
我嗤笑一声:“你是真不怕灵官怪罪,你刚才身后那个并非王灵官,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巫邪之物。你,恐怕已经无法请任何神下降了。”
魏光明也在一旁帮腔道:“而这位小赵同志,比你要强一百倍,他刚才是请了整尊神灵下降,不像你,只能请部分神通。”
王净听着我俩一人一语,再加上他自己其实也早有所感自己已经被上神厌弃,恐怕无法再请神了,可此时被外人点破,心高气傲的他彻底崩溃,吐出一大口黑血。
然后再次挣扎着站起来,满脸狰狞地冲上去,竟是想将魏光明掐死在原地。
但现在魏光明附在柳倾瑶身上,所以他掐的是柳倾瑶!
我浑身上下毫无力气,无法上去帮忙,只能干着急。
“叮玲玲叮铃铃——”
警铃声突然响起,地下室上方的地面上有人声传来,我仰头去看,那个短发的女警察正探头往下看,看到我的模样立刻惊喜地喊了声:“快来人,他们在这!”
我松了口气:“幸亏赶上了。”
王净本来还在掐魏光明的脖子,此时也难得分了点精力看向我:“说好的斗法你报警?在道上混有没有点信念感啊?”
我眨眨眼:“什么时候说好斗法了?”
警察已经顺着梯子爬下来,然后分开了王净和魏光明二人。
我指了指王净:“就是这个人他宣扬邪教,用木头人伪装成邪神,骗我朋友供奉,还收取巨额的‘请神’费,我怀疑他还害过不少人命,建议严查!”
几个警察立刻上前去将王净拷了起来,看我们两个伤的伤残得残,就表示不用再去警局做笔录了,直接派了女警察带我俩一起去医院,路上就把笔录做了。
魏光明这老登演戏的欲望又突然涌了起来,捂着自己脖子脆弱地倒在了人家女警怀里:“咳咳咳……掐死人家了……”
女警一愣,看了看柳倾瑶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柳小姐今日状态很好啊……”
我也尴尬,这死老登,真不会看人眼色,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今天出门的时候给她吃了点新开的药,好像效果还不错。”
女人天生就是会同情弱者,听到我这么说她也不疑有他,甚至拍了拍怀里女人的后背,然后温柔地安慰她:“好了,没事了。”
……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太阳高挂,阳气正足。
魏光明那老鬼站在家具铺的窗口看着窗外的阳光,又是胆怯又是怀念。
“哎,这么好的阳光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一愣:“怎么?你不回白阳观吗?”
魏光明回过头,逆着光站在窗前:“我留在这世上的唯一执念就是王净那孩子,这次本来只是想帮你把小柳的魂魄取回来,却没想到你小子能力超出我的预算了。现在他已经得到该有的报应了,我也相信国家能改造好他。而我自然也该去投胎转世了。”
我忙问他:“所有的人死去都会还在人间流转吗?”
魏光明坐在我的对面,透过柳倾瑶的眼睛看了我片刻,然后笑了:“你这小子,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吗?”
我想了想爷爷,确实很想他,但若说是执念,却也达不到。
我甚至觉得爷爷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早日投胎,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更好。
于是我对着他摇了摇头。
魏光明点点头:“这就对了,人鬼殊途不是白说的,人与鬼总归不在一个世界里,不要有过多的牵扯,对你
、对他,都不好。这一次已经是我逾矩,怕是下去也要偿还一段时间的罪了。”
我悟了,不再提爷爷的事,拿出那小木人来,等魏光明做法。
魏光明却还未给柳倾瑶做法,反而闭上了眼痛苦道:“老夫活着的时候道法无双,在这京城地界也被人尊称一句‘大师’,可惜得此孽徒,一切缘法消散,到现在这境地,一身本事竟要随我而去了!”
说完,他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
我:……
“我已经拜了师父。”
他眨眨眼:“你若愿意,我这一身本事全部传与你,但你却不用叫我师父,只要你再帮我找个徒弟,让徒弟拜我灵位为师即可。而这些本事,就当老头我给你的‘佣金’了,如何?”
还有这好事?
我点头:“那行。”
于是老头将神魂从柳倾瑶身上抽出,灵体盘起腿席地而坐,将他的毕生所学,全部灌于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