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忙活到中午,还一口东西未吃。
柳倾瑶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她看着我,哭丧个脸问我:“附近有没有饭店啊?我饿了。”
我这才突然想到,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柳倾瑶刚死了亲姐姐,可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见悲伤,甚至还能脱衣服跟我开玩笑。
而现在刚经历亲姐姐被脏东西附身,就连我得知他来找爷爷寻仇都有点没胃口,她竟然还能吃得下饭。
当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柳倾瑶歪着头眨了眨眼:“怎么了?”
我闪身上去,捏住她的脉摸了摸。
这是鲁班书下卷里关于道医的一种手法,都说命脉,实际上是一种从脉搏看术相的方法。
只是这一摸,只摸出了柳倾瑶虽然命运多舛却也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最后儿女双全夫妻美满,却没摸出她任何异常。
那只能说明这姑娘情感淡薄了。
对这样的人,我也失了几分好感,自然也是冷下脸来:“没有。”
柳倾瑶也不敢多问,乖巧地点了点头,就钻进了厨房。
没多一会儿,捧了两碗面出来:“我看只有点面粉和青菜,我就做了个面条,你也吃一口吧。”
这我才真的有点惊讶,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会说,城里的姑娘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看着那两碗飘着热乎气的青菜面,柳倾瑶这手艺可不像不会做饭的样。
而她用的还是我的面,我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捧起碗就吃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我在生日当天吃到面条,之前生日就是爷爷的忌日,再加上家里就我自己,我也不会给自己过生日。
今天这机缘巧合吃下,居然能吃上一碗热面,还真是意外之喜。
但一碗面并不能让我改变对她的看法,最多就是快点把她姐姐救出来,也算是圆了一场这五通神与爷爷的因果。
……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翻阅爷爷留下来的笔记。
因为之前无聊也翻看过一两次,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关于那五通神的一篇。
鲁村在十几年前也曾有人拜过这五通神,当时是从秃子山上捡回来的木人,本是带回家给小孩儿玩的,结果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他的托梦。
后来的事基本和柳倾瑶家里的一样,那五通神贪得无厌,说好的只要猪血,后来变成下水内脏,然后要三牲血祭,最后发展到要活人血祭。
于是爷爷与祖师爷一起出手,定制了一个思路。
想封印五通神必须以恶制恶,之前那个祠堂盖在那里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压制他的。
但爷爷和祖师爷能力有限,无法让其彻底退散,只能隔一段时间加固一次封印。
谁料六年前爷爷去世,祠堂无人修缮,期间许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那五通神跑了出去。
看到这我又不由得想夸赞这五通神两句真是够聪明,它不先来找我,而是去外面找了个地方休养,隔了这许多年才敢回来复仇。
不过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若是六年前,我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现在的我却不一样。
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无所畏惧的,也会格外强大。
我也突然顿悟了,鲁班书被称为《缺一门》,也是这样的。
祖师爷有家,是缺了眼睛。
爷爷也尚有父母在世,只是没有娶妻生子。
他们都不如我强,因为我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父母抛弃,无妻无子。
甚至连点傍身的身外黄白之物都没有,我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我无惧无畏。
所以他们做不成的事我可以做。
他们想修却修不成的塔,我来修。
……
当天晚上,我就提着斧头去砍那祠堂门口的槐树了。
这里有一具会闹鬼的棺材,再加上被雷劈过说不好还会再塌,所以村里的人都离祠堂远远的。
也就刚好给我创造了机会,免得听他们叽叽歪歪。
说起来这棵槐树也是爷爷和祖师爷种的,他们觉得当时的封印方法不能长久,于是种下这树,等后人观看笔记,想要修塔的时候就可以砍下当做主梁。
槐树属阴,名字里又带“鬼”。
用于以恶制恶压制那五通神,再适合不过了。
我也没打算跟他爷俩客气,毕竟都是自己师门的东西。
倒霉的是,我刚出门,就又下起了雨。
更倒霉的是,我刚站到祠堂门口,就听“啪嚓”一声,一道惊雷响起,整个夜晚被一道闪电晃得骤然如白昼。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颗槐树,被雷劈了。
“草。”
这可麻烦了,若是劈坏了,一时还找不到更合适的槐木来作梁了,难免又要耽误时间。
我一边念叨着希望爷爷和祖师爷爷保佑,一边走上前去。
然而我这倒霉一辈子的人,却终于幸运了一次。
那槐木,劈后通体乌黑,却依然
挺立不倒。
乖乖。
竟是让我目睹了一棵雷击树的诞生。
我甚至能感觉到树上本来还萦绕着的淡淡鬼气在被雷劈的一瞬间全部消散了。
我再不犹豫,提斧就砍。
当时砍得太痛快,以至于后来每次坐在店里,被客人询问“有没有雷击木”的时候,我都觉得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