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穆凌霄说道。
“让人叫我到这儿来的，和把韩冬英送进这个房间里来的，另有其人。”
穆凌霄点点头，深以为然：“此人借着我们的手除掉了德妃，自己却没牵扯进来半分，着实高明。”
“可是，正因为她的计策太高明了，反而暴露了她自己。”
穆凌霄会心一笑：“的确。此人要除掉德妃，自然是因为和德妃之间有了利益冲突。而此人的手段又比德妃高明，可见她的地位在德妃之上。放眼整座皇宫，地位在德妃之上，又与德妃有利益冲突的人，只有一个。”
“是皇后。”说着，厉王的神色就冷了几分。
“是啊，这世间哪里会有温和慈善却能掌管后宫多年，始终屹立不倒的皇后呢？如果有，不过是背地里使的手段足够多罢了。”说完，穆凌霄冷然一笑，“看来，要去皇后宫里走一趟了。”
“我与你同去。”
穆凌霄摇摇头：“不必，你是外男，入后宫多有不便。如今既然知道皇后有蛇蝎心肠，若是被她抓住这个把柄，胡乱参你一个非礼后宫女眷，那就不好了。”
“可你一人前去，只怕是会有危险。”
“怎么，不放心我？”说着，穆凌霄狡黠一笑。
她若是对谁有仇，必定当场就报了。
至于危险——
既然皇后敢做这样的事情，想必是还有后手，既然如此，她今天就把皇后的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也好过日后日日防着她。
如此想着，穆凌霄迈步朝着后宫走去。
厉王站在原地没动，打算在这里等着穆凌霄。
却在这时候突然想到，好端端的，皇后为何要插手今日的事情？
皇后出手，必定有所图谋。
她的最终计划，只是除掉一个德妃吗？
不，不会。
在后宫之中，皇后要想弄死德妃，可以有很多手段。
为何这一次，却要大费周章，借着穆凌霄的手除掉德妃？
这件事，很不寻常。
在这件事中，皇后必定有其他的图谋。
会是什么呢？
片刻后，厉王一个激灵，拔腿就朝着后宫跑去。
穆凌霄，危矣！
这时候，穆凌霄已经到了皇后所住的长乐宫外，内侍通报后，便把穆凌霄带了进去。
尚未到正殿门口，穆凌霄就瞧见皇后迎了出来，她仍旧是往日那般和善的模样：“凌霄，宴席散了之后，本宫原想着找你说话，一转眼，竟是没找到你。”
穆凌霄笑着回道：“既然如此，我来寻皇后娘娘，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自然。”说着，皇后热情地握住穆凌霄的手，把她带进正殿坐下。
之后，她立刻吩咐宫女上茶，还摆出了不少样式精美的点心。
“凌霄，这些都是上好的茶水和点心，你尝尝看，看喝不喝得惯。”
看着笑容满面的皇后，穆凌霄直接开口，撕烂她的伪装：“皇后娘娘当真是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大杀招，着实令人佩服。”
皇后脸上笑意不减：“凌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懂呢？”
“这世间多的是不懂装懂的人，不成想，到了皇后娘娘这里，竟是懂了之后，却装不懂。”
皇后把玩着手里的杯盏，轻声笑道：“不愧是本宫选中的人，够聪明。”
“很快皇后娘娘就会明白，选中我，是你最大的败笔。”
“不会的。的确，今日之事，本宫算计了你。但是本宫心里很清楚，德妃那拙劣的计谋，算计不了你。不然，你也不会成为本宫看中的人。”
穆凌霄淡淡一笑：“所以，今日这赏荷宴，的确是大殿下和二殿下的选妃宴。只不过，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没有看上其他人，却都选中了我。”
“自然。这一切，只因你足够优秀。德妃选中你，只因为你足够有本事。而本宫选中你，除了你足够有本事之外，还因为你的父亲。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对陛下的影响太深了，若是本宫的儿子娶了你，太子之位便唾手可得，完全不需要再付出任何努力。他心性单纯，如此一来，不必经历夺嫡的腥风血雨，会安安稳稳地坐上皇帝的宝座。单单是这一点，就值得本宫为此付出一切。”
“皇后娘娘想得倒美。可这事儿，总得我愿意才行。”
“你为何不愿意？嫁给厉王，只是区区一个厉王妃。可若是嫁给本宫的儿子，你日后就可以坐上皇后之位，成为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
穆凌霄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你不想？”到了这时，皇后的脸上终于出现意外的表情。
但是很快，她就摇了摇头：“你怎会不想？像你这样的人，合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想想看，你的名字会载入史册，你的血脉会承袭千秋万代，供后人敬仰。这些荣耀，还不足以让你放弃一个王妃之位吗？”
这一刻，皇后的眼眸里，闪着狂热的光。
她似乎已经笃定，穆凌霄会被她说服。
然而最终，穆凌霄回应给她的，唯有轻蔑的一笑：“你所说的一切对我来说，狗屁都不是！”
“是吗？”皇后嗤然一笑，“你如今尚且年轻，或许会以为感情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实则不然，再深刻的感情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容颜的衰老而变得淡漠。这世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牢牢抓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实的。相信本宫，成为二皇子妃、太子妃，乃至日后的皇后，才是你所能走的最正确的道路。”
“如果，我不这么选呢？”
“你不会的。”皇后似乎很笃定。
“我为何不会？我非但不会这么选，我还会到陛下面前告发你，我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在今天的事情之中，你这个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哦？说说看，你要怎样告发本宫呢？你如今毫发未损，又没有人证，你觉得，陛下会相信你的无端臆测，还是会相信本宫这个皇后呢？”
穆凌霄心头一凛，是啊，聪慧如皇后，定然已经妥善地处理了今日参与进来的其他人。
现在，她找不到人证证明这一切是皇后做的。
甚至，她也并未损失什么。
皇帝已经因为今日的事情处置了一个德妃，不会再因为听从她的一面之词，就去责罚皇后。
皇后此人，当真是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只是，在皇后所有的算计里，还有一个变数。
那个变数就是厉王，厉行渊。
想到这一点，穆凌霄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不好，厉王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