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与救命恩人的女儿互生情愫，这才有了凌霄，只可惜她难产而死，而我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身边，多有不便。就让人将这孩子带到了大齐来，谁知机缘巧合之下，我那忠仆文伯又将凌霄与老二的孩子互换，闹出这许多事来。”说完，穆霁川歉疚地看向穆凌霄，“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这一生，于国于家，他都不曾愧对。
可他唯一愧对的，便是穆凌霄。
皇帝并不曾料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当下，他的脸色讪讪的：“是我心眼小，差点儿上了当。老伙计，实在是对不住。”
在穆霁川面前，他并未自称朕，而是像当年一样随意。
穆霁川摇摇手：“你不知道，自然怪不得你。不过，如今我既然回来了，你当如何？”
“我自然不会动她。”
“那她身上的这些疑点？”
“全是北魏的奸计。”说着，皇帝满脸懊悔。
“你也该心胸开阔一点，别疑心那么大。”
“是是是。”这时候，皇帝的态度，倒是十分谦卑。
穆霁川微微点了点头，隐隐有点老大哥的架势，他拉着穆凌霄的手，看向皇帝：“来，见过你大叔叔。”
当年，他与皇帝以兄弟相称，故而他让穆凌霄这么叫，并无错处。
穆凌霄虽然有点无语，但父亲让她这么叫，她也就叫了：“大叔叔。”
之后，穆霁川又指了指厉王：“来，这是你二叔叔。”
这个，穆凌霄可就叫不出来了。
一旁，皇帝俨然有了几分看热闹的架势。
他掩嘴一笑：“行渊如今与凌霄，有了婚约。”
“竟有此事？”穆霁川的声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穆凌霄看了穆霁川一眼，心道，真够戏精的，之前不都见过他们俩在一起了么？
厉王心有同感。
可突然得知穆凌霄竟是穆霁川的女儿，让他十分意外，一时间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是有这么回事。俩人感情好着呢。”皇帝幸灾乐祸道。
穆霁川看了厉王一眼，眼神有些嫌弃：“之前我不在，我这女儿无依无靠的，难免选错了人。现如今我既然回来了，此事就该从长计议。”
“不行！”厉王顿时就不干了。
“怎的不行？”穆霁川面露威严，反问道。
“婚约已定，万不可改。”
“谁说不能改？是陛下么？”说着，穆霁川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说过这话。”
穆霁川倏然一笑：“那就是了。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不在，现在既然我回来了，就是我说了算。”
说完，穆霁川朝着皇帝扬了扬手：“老伙计，我女儿要带我回家治伤了，再会。”
“不如在宫里养伤吧？太医院什么都有。”
“不了。宫里人多眼杂的，不好。至于我回来的事情该怎么遮掩，你们看着办。反正我要回家陪女儿，养伤了。”说完，穆霁川就让人抬着他回去。
穆凌霄紧随其后。
其余的事，让厉王和皇帝操心就行。
毕竟，穆霁川在北魏那边刚刚假死，如果这会儿直接回来，怕是会引人怀疑，如此一来，他之前做的部署就白费了。
所以他回来的事，暂时还不能声张。
这些事，穆凌霄和穆霁川一概不管，回去之后，她就加紧把穆霁川的伤重新处理了一遍，一边处理还一边埋怨道：“受伤了还赶路，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这么多年都对不住你，若是最后连你的命也没保住，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反正已经对不住我这么多年了，应该也不差这一会儿。”
“差，很差。今日那架势我也瞧见了，只怕你是遭了怀疑吧？”
“是。”
“你也别怪他，他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考虑的太多。”
“我明白，但是还是很介意。”
“既然介意，咱就不原谅他。”说着，穆霁川不由得笑了，问道，“你对小渊，是个什么心思？”
穆凌霄愣了一瞬，才意识到穆霁川口中的小渊说的是厉王。
她脸上不由得带了笑：“他对我很好。”
最初的怦然心动，到后来的想要接近厉王获取关于穆霁川的消息，到现在的两情相悦，这一路走来，很好。
“唉，女大不中留啊。”穆霁川叹道。
第二天，厉王就带着一大车名贵的药材前来探病。
见厉王来，穆霁川就把穆凌霄支了出去。
穆凌霄笑着给了厉王一个眼神，然后就出去了。
穆霁川努努嘴，让厉王坐下：“之前，还真以为我是北魏的奸细啊？”
“是。”厉王耿直道。
“傻子。”说完，他看着厉王，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离开大齐多年，多年前的小伙子，也终于长成如今这般伟岸的模样。
“小渊，站起来，让我看看。”
厉王乖乖站起来，任由穆霁川打量。
穆霁川掩嘴一笑：“以你的性子，怎会如此听话？”
“自然是有求于您。”这会儿，厉王的脾气极好。
“多年来，我愧对凌霄。之前虽然知道她被老二赶出府去，却脱不开身，什么也做不了。如今看着她有了这样的造化，我很欣慰。如今你二人既然有了这样的缘分，我自然不会阻止。但，有句话，我必须得告诉你。”
“您请说。”
“你既然决定娶她，务必要好好对她。若你对她不好，或许她会看在你们之间的情分上原谅你，但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你可明白？”
“小婿明白。”
听厉王如此说，穆霁川顿时抄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滚，老子还没认可你！”
“知道了，岳父大人。”
穆霁川那个气啊：“你若娶了凌霄，便不能纳妾。你若敢纳妾，我必定把凌霄接回来，再不进你厉王府的门！”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对待凌霄，绝不会纳妾！”
“哼，老子才不听你说什么，只看你怎么做。不要以为凌霄嫁给你就万事无忧，你但凡让她受丝毫的委屈，老子必定把你揍个半死，再把我女儿接回来，让你这辈子都见不了！”
“岳父大人只管放心。”
“滚滚滚，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听得糟心死了！”
厉王低头含笑：“岳父大人只管养伤，小婿告退。”
“滚！”
穆霁川按着心口吼道。
真烦人啊，一下一下往他心口上戳刀子！
可恶！
厉王含笑退了出去，刚走了两步，却与穆凌霄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