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哪怕不借助外力,季牧也能够硬憾当初的牛首,还是再不曾刻字之前。
只不过虽然积累到这种程度,超越天下绝大多数同阶天骄,季牧仍旧是没有提笔的打算。
因为积累的底蕴还不够连刻七字,迈入圆满。
这不是自己的极限。
季牧能感觉到,虽然经受了莲池冲洗,但自己离刻画七字仍旧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想要攒齐最后一字的底蕴,所需的难度甚至是前面六字之和,因此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完成过此壮举。
季牧推测,能够刻字晋阶的机缘,大抵应该就是在镇海关外的战场上了。
旃檀世界气运反馈,莲池圣境洗练。
连续两次灵气灌体,也是该沉淀一下了。
而战场,虽然残酷。
但同时也是最好的磨砺之地,远胜任何机缘巧合!
要是真的积攒到了刻画七字的底蕴,但那时,还不知道会强到何等地步。
季牧眸中隐隐露出期待。
在跟随义灵去往住所的路上。
季牧将安糯儿之事也告诉了义灵,得到的回应却与玉依香类似。
但义灵的结论更偏向于第三种可能。
那就是安糯儿早已死去,梦中所见的只不过是一缕执念。
是安糯儿的,但或许…也有可能是季牧自己。
义灵以宿命通观察,也只不过传来一些混沌不清的画面。
“安糯儿,大概已经死了。”
他直言不讳的点出,劝季牧不要过度深陷其中。
若有结局揭晓的一日,义灵希望季牧能够有承载真相的力量。
季牧对义灵的话语不予理会,但心情却不受控制的愈发沉重。
在义灵的带领下,三人各自下榻入睡。
因为那烂陀寺中男女有别。
出于尊重,季牧与玉依香分别在不同的房间下榻。
蝶儿因为季牧心事重重的缘故,也被玉依香带走。
季牧得以不被打扰,一人安静独卧。
当他平卧在床,凝望窗边明月,安糯儿那略带茫然的神情便在他眼前不时浮现,耳边尤自传来她的低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好久好久了……”
季牧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这股感觉从何而来。
是前身天罡的遗留吗?
季牧紧皱眉头,不敢确信。
若是前世的话,那在玉皇降临之前,怎样也会透露一些信息,但为何全然不曾提及,甚至觉醒的传承记忆中也翻找不到…
此时一阵微风携带着浑厚悠扬的钟声掠过窗边,寺中阵阵梵唱之音回荡在季牧耳畔,令他杂乱的思绪微微平静了几分。
他深吸口气,缓缓吐出,闭上了眼睛。
只要去探寻,迷雾终究是要被掀开的。
不论过往如何,他现在要做的事已经很清晰明确了。
镇海关战场是必定要去的。
自己的老师以及师兄弟们都在那里鏖战,独受其宠的季牧没理由置身事外。
但在战事结束后…
收集棋子,救出安糯儿,增长境界,然后渡过接下来的天劫…
就是季牧之后要去做的事情了。
无论是否愿意,他都不得不走下去。
他必须站起来,顶天立地。
因为已无人再替他扛着这片天。
…
翌日清晨。
季牧与玉依香带着蝶儿拜别戒贤上人后,便在义灵的目送下离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西域的中枢城市——疏勒城。
他们要在那里乘坐飞舟,直达海州分舵,抵达镇海关战场。
疏勒城也是西域唯一具备大型飞舟的城市。
来到这里的飞舟虽然不多,但防护都达到了王器级别,不然也不可能穿越沙海上空的罡风。
原本玉依香也具备飞舟——就是那辆能够上天入海的马车。
只不过后面被失去理智的季牧干废了,速度变得奇慢无比。
所以他们要是想第一时间抵达海州,去往疏勒乘坐大型飞舟无疑是上上之选。
单纯以修为徒步跨越数千里不是不行,但速度未必就真的比飞舟快。
并且这样赶路消耗极大,赶到战场也已经精疲力竭,上去就是挨宰的命。
除非能达到圣人或是学宫青神那种程度,否则大都得不偿失。
经过两日的跋涉,季牧三人终于抵达了这座西域第一大城。
虽是西域名都,但走在街道上,竟是也看到不少中原人,一些建筑也颇具中原之风。
作为西域唯一拥有飞舟船舵的大城。
此地自然接纳了不少四面八方往来的人群,而这些人群里又以中原为最,自是潜移默化影响不少。
季牧与玉依香在茶楼稍作休息,便直奔城东的飞舟船舵而去。
抵达船舵后,季牧随手拉住一位苍老的疏勒城本土人问道:
“老伯,去往中原的飞舟,今日有么?”
那老伯上下扫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耐烦,但最后还是说道:
“那得看你去哪了。”
“此言何解?“
老者叹息一声。
“若是去往那绞尸地,一天几趟也是有的。”
“其它地域,寻常需得等一两日。”
“偏远些的,说不定几天才能过来一艘。”
季牧闻言一怔。
“老伯,敢问这绞尸地…所指何处?”
那老伯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是有些不耐,有些无厘头的说道:
“你们这些小娃娃,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生于温柔乡中而不自知。”
“却不晓早有人替你等抛头露面,血染苍穹…”
“唉…罢了,不说了。”
似是察觉自己失态,老伯摇了摇头,说回正题:
“这绞尸地,自然指的是那镇海关战场。”
“出入那里的…”
“任你达官显贵,还是江湖侠客。”
“去之前无论多么活蹦乱跳、神气活现。”
“但最后想离开那里,都只有躺着被人抬回来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