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剑尖也已深刻入骨。
眉间的鲜血顺着他的脸庞淋漓滴落,看起来异常骇人。
但还不等他喘口气,眼角便瞥见一抹银光,以檐柱作为掩体绕了一圈,再度朝着他的心口而去!
怎么还有一把?!
血九内心怒骂一声,不敢迟疑,操起手中刀具便朝着银剑瑞雪砍去,想要击偏它的飞行轨迹。
而就在这时,他恍惚间看见…
那个被他分尸生食的人,此刻竟然从案板上坐了起来,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幻术!
血九内心骤然一紧,但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并没有太过慌乱。
他理都不曾理会这时已经从案板上跳起来扑到他脸上的死尸,而是维持着先前的操作,挥刀砍向瑞雪飞来的位置。
哪怕血九此时已经看不见真实的景象了,但他也坚信飞剑一定还在向他飞来!
果不其然,不久后他就听见一声当啷轻响,似是器物坠地的声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跟阎罗狱的血子比拼幻术、刺杀?
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点?
似是因为被他看穿,幻术不再维持,血九眼神一晕,随即便显露出了真实景象。
血九面带不屑的四下扫视,似乎是想要寻找刺杀者的身影。
但突然间,他感觉胸口有些异样。
低头一看,他的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一柄带着晚霞般色彩的长剑直挺挺插进了他的胸膛,断绝了他的所有生机。
“怎么…可能……”
血九就说出了这一句遗言,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蝶儿的幻象解除后,幻境死尸的面容也一点点与现实中季牧的形象重迭。
当血九以为死尸是幻象,对他不管不顾的时候,季牧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过来。
就像是在自家园林散步一样,不曾受到任何阻拦。
然后在血九击落银剑瑞雪的时候,季牧才不紧不慢的伸手,一剑洞穿了他的胸膛。
轻松惬意,干净利落。
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狐面却是通体冰寒!
一击得手后,季牧拔出秋水,随手一甩剑身,不染血污。
随后他双指一并,一道血光闪过,陨神滴瞬间没入了血九眉心,吞噬一切。
义灵见状微微皱眉。
“你都可以操控飞剑了,为何还要用此邪物?”
“器用在人,而且…”
季牧看了一眼案板上的惨状,眸光渐冷。
“相比这些泯灭人性的屠夫,陨神滴…都算不得是什么邪物。”
上一刻还威风八面的血九,下一瞬就躺在了自己身前。
狐面花费了好一阵才认清这个事实,四肢逐渐泛凉。
季牧与义灵,这两人他自然熟悉无比。
在此次出行任务前,所有阎罗狱各级兽首都拓印过他们的画像。
但让狐首更加记忆深刻的。
是那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白衣书生,不久前是如何提剑化身杀神、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清空御兽阁十二位狐首的。
那可是十二位立言境!
就算是杀十二头猪,也不应该有这么快吧?!
这位从季牧剑下逃出一命的狐首因为在感受那股威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跑了,因此不曾看清。
天灵威压。
血杀领域。
瑞雪丰年。
陨神滴血。
秋水归一…
神魂镇压四剑收割。
这般出手,让季牧杀十二个人只需出手三次,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狐面在跑出一定距离后,只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这一幕。
季牧也懒得追他,只是隔空传音了一句,让他先向上首传个音,自己随后就到。
然后,他就去提剑杀了血九。
说到做到。
杀巅峰立言,季牧或许还需要借助蝶儿的力量。
但面对同阶、或是境界不高的立言,季牧杀他们真的不比杀猪慢上多少,说不定还会更快。
面对摆明要刺杀自己的对手,季牧动手不会有任何手软。
但狐首不明白的是…
天罡与太一…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可以确认,在来时的路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尾随自己。
而阎罗狱在卢城设立的每一个据点都有阵法隐藏,且对信息管控极为严格,每个刺客的据点都不互通,狐面自己都弄不清楚…
但现在,季牧就站在他身前,视他们的阵法如无物,然后一剑刺死了血九。
那可是血子啊!
狐首也就算了,你是怎么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死了的啊?!
人家拿剑捅你你都不知道?
到底谁才是刺客啊?
狐面心底有一万个疑问,但他现在很清楚一件事情——绝对不能招惹季牧!
看起来像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但实际上就是一尊杀神!
狐首双膝跪地,用一种比面对血九更为谦卑的姿态面对季牧,试探性的说道:
“我还知道一个据点…”
“咻”地一声,狐面的谄媚表情定格在了他的脸上,然后顺势滚落在了地表。
季牧徐徐收剑,转身出门。
“走吧。”
义灵凝视着狐面死不瞑目的人头,沉默良久。
…
狐首弄错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季牧之所以能进到阎罗狱的据点,压根不是跟随狐首,而是依靠站在他身边的义灵。
对于拥有天眼天耳的义灵来说,阎罗狱的中低境修士无论藏身卢城何地,都逃不过他的追踪。
而阎罗狱借以用来隐藏据点的阵法,本质上其实是一尊幻阵。
但这对于吞噬了灵梦蝶、补全了缺失部分的蝶儿而言,等同无物。
幻世灵梦蝶,本就是幻梦一道的祖宗。
从来只有它们玩弄幻术的份。
阎罗狱的粗劣幻阵,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