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外婆去世,这宅子便渐渐空置了起来。
宴珩他们到的时候,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人儿正带着一位中年男子在宅子外头翘首等候着。
看到宴珩他们从车子上下来,老人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珩少爷。”
接着又看向南栀。
“这位就是少夫人了吧。快进来,快进来,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午餐,珩少爷和少夫人正好可以用膳了。”
这种称呼。
南栀眨了眨眼。
如今很少会听到这么称呼的。
少爷,少夫人,好像电视剧一般。
宴珩笑了笑。
“陈伯,好久不见了,您看着身子骨还挺硬朗。”
被称作陈伯的老人儿摆了摆手。
“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了。我让我儿子陈毅跟着珩少爷您,这几天您需要什么跟他说就成,他办事仔细,珩少爷您放心。”
一旁的中年男子憨厚笑了笑。
“珩少爷。”
宴珩也温和一笑。
寒暄完后,陈家父子便退了下去,不打扰宴珩和南栀二人休息了。
饭厅内,满满一桌子的川望南当地特色菜肴。
但特意避开了川望南最有特色的酒酿菜系和大闸蟹。
可见,备菜的时候,也充分考虑到了南栀如今的身体。
“陈家往上数六代开始,便一直是鹤家的总管。那时候,还叫家生子。后来从陈伯父亲那一代,太外公给陈家全家放了自由。但陈家还是一直留在鹤家当管家。陈伯今年七十多了,早些年病了一场,身子骨也不算康健了。外婆生前便聘了他做这宅子的管家,帮忙打理着这宅子的一切。”
宴珩给南栀夹了一筷子的糖醋排骨,甜酸可口的味道,让南栀一下也来了食欲。
“后来外婆去世,这宅子留给了我,我便继续雇着陈伯。如今他年岁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利了,去年,我便让他儿子接了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薪水极高,又足够清闲。
宴珩如今几乎都不回川望南了。
身为管家,除了日常雇人打扫干净宅子,便几乎没什么事情了。
“这里,和燕城很不一样。”
南栀轻声道。
吃完饭后,宴珩带着南栀去了后院院落里。
那处名为逸趣轩的院子,是一处观景茗茶的院落。
推开窗户,便能看到自宅子后方蜿蜒而过的河水。
河上,还有撑着乌篷船悠闲而过的人们。
青石板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闲适地慢悠悠散着步。
这和燕城很不一样。
燕城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也都是霓虹闪烁。
几乎每个人,行走期间,都是脚步匆匆的模样。
可在川望南这座小县城,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看着这宁静的一切,南栀露出了一抹舒缓真心的笑意。
宴珩轻轻摸向了她的唇角,仿佛想要定格住那一抹弧度。
“栀栀,我总觉得,在燕城的时候,你并不开心。无论你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伤心和快乐仿佛都只是一瞬,不开心甚至迷茫,才是你的底色。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能让你真心开心起来。所以,我想带你短暂地离开燕城,到川望南来。”
宴珩很早就发现了。
南栀的情绪底色,是迷茫的,是惆怅的。
他不知道,在南栀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一直走不出的事。
他也无法去问。
因为南栀必定是不会说的。
她仅有的几次开心,似乎也只有那么短短一瞬。
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直压在南栀的肩头一般。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想要去化开那份哀愁。
南栀有些呆呆地抬头望向宴珩。
他,居然一直知道自己并不开心。
虽然,如今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是按照自己所规划的那般发展。
宴承磊对祁淼这个曾经的白月光已然离心,甚至生出了报复的心思。
奚晓雅也被卷入了宴承磊和祁淼的争端中。
她如今只觉自己在慢慢掌握宴承磊的心,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卷入了危险之中。
至于祁淼,她更是慢慢走到了被所有人放弃的境地,曾经高高在上的祁家千金,早已不复往日荣光与骄傲。
甚至曾经最能支撑宴承磊胡作非为底气的宴家隐形继承人身份,伴随着自己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也已经不再坚固。
她应该开心的才是。
可是,南栀之前许多次都曾经想过,她宁愿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她不遇见宴承磊,也不再见到祁淼。
在从燕大毕业后,她会慢慢切断和南建平夫妇之间的联络。
可能留在
燕城,可能也会去往别的城市。
在那里,靠着自己的努力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关于妹妹,她会一直怀抱着美好的期盼,或许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了,但也好过如今,击碎了她曾经关于妹妹的所有美好记忆。
如今的自己,步步为营,步步算计。
宴珩也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好,都是棋局上的一环。
有一天,复仇结束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她还能回到最初吗?
回不去了的。
宴珩轻轻握住了南栀的手。
“栀栀,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多聪明的人。我想要让你开心,可却总是找不到法子。所以只能带你来川望南。这是一座安逸闲适的小城,会让人整个心情都放缓下来。不管燕城有多少让你烦心的事,最起码在这座小城的时候,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就当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好不好。现在,是一个爱慕你的男人,满怀忐忑想要博取你的欢心。”
看着南栀,宴珩温柔一笑,第一次郑重说出了爱慕二字。
“给个机会,南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