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道:“人有快乐,也有不快乐的时候,鱼也是一样,你看,刚才它们还自由自在的,现在被一块石头吓得只知道逃命。我们应该高兴,至少今夜死的不是我们,不过明天、后天呢?王僧辩虽然死了,但他在梁国的势力已经树大根深,这场仗才刚开始。”
陈舜华道:“你怎么还跟着我?”
“不是我想跟着你,是你堂兄要我寸步不离地保护你,谁叫你是我的妹子呢!”韩子高道。
“谁是你妹子!”陈舜华冷哼一声。
“女郎还是着女装的样子好看。”韩子高道。
“登徒子。”陈舜华嘴上说着,心里美极了,语气变得温柔:“你的箭伤好了吗?”
韩子高道:“我又不是神仙,十几天就能长好……”
“子高,你怎么在这啊,将军到处找你呢!”这时冯渊跑了过来。
“怎么了?”韩子高问。
“司空传令将军马上回长城老家,以防杜龛报复,快走吧!”冯渊道。
“这么急?”韩子高转身跟着冯渊快步离去。
陈舜华看着韩子高的背影怅然若失。长城,那将又是一场恶战吧,正如那人说的一样,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殿下,大事不好了,听说司空已经杀了大司马父子,现在带着兵正往您寝殿来呢!”一个宫女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司空不会杀红了眼,是来杀我的吧?”萧方智紧张地浑身发抖,太子妃王氏吓得只剩哭泣。
“怎么会呢,殿下不用担心,信武将军不是说过了嘛,司空此来是扶持您归位登基的,这是好事啊!”站在萧方智跟前、身穿绛纱公服的男子道。
萧方智摇头:“好事?可是我,我好害怕,他现在能杀了大司马,将来会不会也杀了我呀!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什么太子,我只想做个普通百姓。”
“殿下不要说傻话,先顾眼下,将来再说将来的事。殿下应身着朝服,端坐榻上,等会见了司空,自有属下与他理论,属下不点头,殿下莫要开口。”男子劝道。
此时,殿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和铠甲碰撞的声音,陈霸先顶盔贯甲、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身后一众武将簇拥跟随,宫人们见了,纷纷跪地叩首,口称“司空万安”……
陈霸先抬脚跨过门槛,进入殿内,一眼瞧见身着朝服的皇太子夫妇,仪容庄严地端坐榻上。
“司空是来杀太子的吗?”站在坐榻旁、身穿绛纱公服的男子厉声喝问。
陈霸先心头一颤,忙道:“不是,我是来见太子的。”
“既是来见太子,为何见到殿下不跪?”那人继续质问。
“下官陈霸先叩见殿下。”陈霸先撩甲裙跪倒,伏地叩拜。
“历朝历代的规矩,除了内禁卫武官,所有朝廷官员进入宫禁一律不许佩剑,司空现在戴盔、披甲、佩剑、着靴进入太子寝宫,是为何意?跟在您身后的那些手握兵器的人,又是来做什么的?”那人道。
“……”陈霸先无言以对,赶紧斥退杜棱等将,命他们全部退出殿外,又摘下头盔、解去佩剑、脱掉甲衣、靴袜,拱手道:“因为来得急,霸先甲衣未解,请殿下宽恕失仪之罪。”
那人对萧方智点点头,萧方智这才开口说话:“司空请起,不知司空深夜入宫,见寡人何事?”
陈霸先道:“大司马向夷狄卑躬屈膝,不按次序立帝,下官受元帝重托,不忍见高祖辛苦创立的基业毁于大司马之手,此次带兵进京,是为了让社稷重归正统,下官来见太子,请太子继承大统。”
“这?”萧方智抬眼望着身旁那人。
那人道:“太子年幼,司空还是在宗室里另选年长的贤王吧!”
陈霸先跪行几步,叩拜劝道:“殿下体承元帝,按次序是最适合继承帝位的人选,况且江陵陷落时,殿下镇守建康,稳住国家本来要陷入混乱的局势,殿下有大功于社稷,没有谁比殿下更有资格做圣主,殿下就不要推辞了。“
萧方智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惶恐不安,心想自己年幼,在朝中无权无势,以前做承制时,王僧辩虽大权在握,但还要忌惮陈霸先,而现在的朝堂,成了司空一人说了算,如果哪天废了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古被罢黜的天子多死于非命,这个皇帝哪里好做,内心只想拒绝。
身边那人又道:“帝位传承是国家头等大事,不是司空或是太子可以决定的,还要看朝廷百官的意见。”
“这个殿下放心,下官已经在尚书省朝堂召集百官,准备商议联名上表,劝太子即位。”陈霸先道。
那人对萧方智点点头,道:“有劳司空,稍后太子会派人到军中镐
劳将士。”
“谢殿下!”陈霸先伏地再拜。
等退出寝殿,陈霸先问门边侍候的宦官:“那个站在太子身边、身穿公服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