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音的身子在雪地里拖出一道血痕,那声音无助凄苦。
下人们纷纷退避三舍,无人敢上前阻拦。
贺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到了坐在雪地上的封湛怀里,瑟瑟发抖。
眼神无助害怕极了。
封湛拧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皇子上前握住祁雁知的手,冷声道:“战神夫人,够了。”
“够了?”
祁雁知冷淡道:“还差十六剑,二皇子是不会数数吗?”
二皇子:“今日已经闹得够僵了,不要让战神府,骁勇府,闽南王府三地愈发难堪。”
“你刺那一剑,加上封湛的补偿,够还你院中下人一个交待了!”
祁雁知冷笑一声,“二皇子好会数数。”
“明明是十七剑,你却说一剑加补偿就抵消。怎么?我是给不起我院中下人补偿吗?”
不依不饶。
二皇子算是听出来了。
阿紫猛地上前抱着祁雁知的胳膊,第一次露出极为无助的表情,“夫人...算了...”
“奴婢们这条贱命就是这样了,收手吧夫人!我们不要报仇了,我们也不要公道了。”
阿紫的眼底红了一片。
她不想看到祁雁知被所有人针对。
骁勇府,战神府,还有二皇子。
祁雁知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不甘:“凭什么是我收手?”
“毁了我的东西,伤了我的人,凭什么要让我忍着!”
难道就因为这里是古代,就因为这里有皇权。
这里的命,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可祁雁知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却硬生生在这里过了七年憋屈至极的生活,现在得了权势,还要她忍.....
“做梦。”
祁雁知冷冷的丢了两个字,弯腰就从封湛怀中揪出贺音。
“阿湛救我!”
那股子呼喊绝望的声音发出。
祁雁知知道,封湛在经历第一次断肠毒发,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自己。
阿紫也收手了。
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她大约是懂祁雁知的。
祁雁知不仅是在替墓园中的人报仇,还是在替自己憋屈的七年人生
复仇。
她没资格拦她。
身为死士,她把命给封湛就是了。
但身为阿紫,她该把自己从祁雁知那得到的偏爱还给她。
“砰!”
祁雁知猛地将贺音甩在雪地上,一剑刺入她的右手臂。
院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整个战神府却静悄悄的,没人敢吭声。
看到这一幕的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三皇妃都惊呆了。
祁雁知犹如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
连刺三剑,眼看着贺音的左右两只手都染满的鲜血,她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四剑了。
贺音已然命悬一线,躺在雪地上,双眸含泪。
方才一直叫嚣着想为她报仇的贺图也不敢吭声了。
他本就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来,怎么会想到祁雁知真的敢动手?
二皇子上前拽住祁雁知的胳膊,怒喝:“够了!”
“四剑了,你还不消气吗!?”
祁雁知面无表情的甩开,凉凉的挤出一个字:“滚!”
二皇子错愕的看着她,“祁雁知你是不是疯了?”
祁雁知略显不耐。
露出右手,直接摆在二皇子面前,一字一顿道:“我有黄玉镯!”
皇室的象征。
二皇子怏怏的松手,不悦的撇过头。
祁雁知讥笑一声,再次提剑之时,封湛却挡在了贺音面前。
封湛虚弱无力,却依旧用身体挡着贺音。
他朝祁雁知摇头,薄唇轻启,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往日幽深的黑眸此刻竟露出了一点点乞求的意味。
祁雁知看见他说:放她一命。
不可能!
祁雁知没办法直接当着皇子的面要了贺音的命,可她可以借这十七剑,让贺音血流至死!
只要她每一剑都不是要命的部位,皇子们就没办法拿这件事做文章。
祁雁知阴鸷道:“滚开!”
话落,她提剑刺入封湛的左肩。
“嗯哼....”封湛痛苦的皱眉,闷哼一声,浑身的骨头在瞬息间发出阵痛。
这下院中的下人按捺不住了。
林总管率先上前:“将军!”
二皇子更是喝道:“祁雁知!你要杀了我们南朝的战神
吗?!”
此时的封湛却硬挤出一句话:“你们都...退下....”
那虚弱无力的声音,表示此刻的封湛状态有
多不好。
祁雁知不为所动,剑刃还是留在封湛的左肩内,冷声问着:“滚不滚?”
封湛似乎轻轻的笑了一声,掌心直接握住那剑刃,“祁雁知....收手吧....”
“就算不为自己...你也想想自己的...身边人....”
身边人。
又在威胁她。
祁雁知那一双冷眸如冰雪般骇人。
“封湛,你就是死也要护着她对吗?”
封湛侧眸一瞥,薄唇微张着。
不是这样的....
黑眸微闪,“我先前与你说过...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祁雁知握剑的手背上被溅了几滴血,死死的攥着剑柄。
忽地,猛拔出剑。
她今日又杀不了贺音了。
面无表情的提剑朝贺图走去,冷声一呵:“剩下的十二剑,你来还我!”
三皇妃目瞪口呆,下意识的后退三步,却双眼放光的看着祁雁知。
“一剑,你毁我院子,还我!”
话落,被按跪着的贺图惨叫了一声。
“二剑,你伤我第一个下人,还我!”
“三剑,你伤我第二个下人,还我!”
“.......”
“十二剑.....”
祁雁知略微停顿,咬牙切齿,“便是你养出了个令人憎厌,蛇蝎心肠的女儿!”
“碍我眼!还我!”
话落,十二剑终了。
贺图躺在地上抽搐着。
三皇子面色复杂的看着,复又看向祁雁知。
贺图奄奄一息:“你...本..将军...定要告得你....人头落地!”
祁雁知扔下浴血的剑,寒声:“本郡主随你去告。”
只要你有命。
这时,温御医姗姗来迟。
他是奉圣上之命前来战神府,随时待命治疗封湛的。
看到院中的惨状,三副熟悉的面孔,躺在地上。
温御医错愕极了,停滞不前。
二皇子发觉人影时,赶忙一呵:“杵那作甚!还不赶紧来看看!”
话
落,他连忙半蹲着抱住封湛,十分担忧的唤着:“阿湛?”
封湛低喃着吩咐:“把贺图扔出去...贺音扔回落水院....”
二皇子赶忙将他的话,扬声重复了一遍。
可所有的下人都看向祁雁知,不敢动。
温御医站定在祁雁知面前,复杂的看了眼浑身是血的贺图,轻声唤道:“郡主?”
祁雁知微叹一声,回身行礼:“温御医。”
温御医无奈摇头:“我来之前去了趟您的院子,嬷嬷让我转告您,该回家了。”
许是林末已经料到战神府内发生的事,所以才特地让人截住他。
让他来劝祁雁知回去,却还是晚了好几步。
温御医看着血混杂着雪,一片狼藉,“郡主的院里也躺了好几个人,伤得不轻。”
“若是气顺了,不妨回去看看他们?”
“下官走得急,都没有为他们包扎包扎。”
阿紫也上前搀扶着祁雁知,低声唤了句:“夫人,我们走吧。”
温御医让道,围在院子门口的下人也让道。
那一个个低垂着的脑袋,脸上写满了害怕。
这时,芝窑握住门框,露出脸,好奇道:“夫人,还没打完吗?”
话落,她才惊觉不对。
眼神落在那两个皇子身上,连忙跪地:“奴婢该死。”
三皇妃含笑的眉眼看过去,摆手,大方道:“无妨,快起来吧!”
芝窑唯唯诺诺的应了声,一路低头走到祁雁知身旁,小声嘀咕:“夫人怎么打个人还有那么多人在?”
“我们快回家吧!吓死了都!”
祁雁知杀红了的双眸渐渐恢复了些神志,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知道害怕还来?”
芝窑露出极为苦涩的表情,“郑迫那个混蛋赖在院子里,联合齐鹰把奴婢推出来了!”
“夫人,你再不回去,他们就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郑迫.....
祁雁知听着这些话语,那沉重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无奈失笑:“回院吧!”
二皇子却猛地起身:“等等!”
他疾步上前,厉声质问:“你对阿湛做了什么
?!”
封湛的状态太差了。
根本就不是被刺了一剑那么简单。
三皇子不满的拽着二皇子,“二哥你干什么?”
二皇子神情严肃:“祁雁知,你是不是对阿湛下毒了?!”
祁雁知毫无所惧的对上二皇子的眼神,面无表情道:“与其在这里质问我,还不如让温御医给他扎针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