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嬷嬷听懂了封湛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这到底是什么冤孽......
为何能救老夫人的,又偏偏是林桠枝的女儿!
俩人僵持之时,却有下人行色匆匆闯入。
是战神府的下人。
封湛面色不虞:“什么事?”
那下人跪倒在地,神色慌张:“将军快回去看看二夫人,二夫人出事了!”
“二夫人已经病榻几日,现如今更是昏迷不醒。您不在,府中都乱作一团了!”
封湛大惊。
昏迷不醒,怎会这般严重。
“到底怎么回事?阿音怎么可能.......”
落嬷嬷是听说过那个贺音的,但也有些瞧不上她,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身份还那般低下,比祁雁知还配不上封湛。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她也不能强留封湛。
“将军回去看看吧!老夫人这边也无碍了,老奴自会看着。”
话落,她没再看封湛,错身入屋。
那下人起身:“将军,马匹已在外头,您快回去看看二夫人!二夫人快昏迷一日了,耽误不得!”
封湛的眉头皱作一团,看了眼偏院的方向,咬牙,原地挣扎了一会,还是跟着下人走了。
祁雁知方才为老夫人治疗完毕,不可能有精力跟着自己赶路。
没办法了,贺音那般危急,他只能弃祁雁知先行离去。
偏院。
“叩叩.....”祁雁知趴在床上,听见敲门声,也懒得抬一下眼皮,慵懒着声道:“进来吧!”
听这有礼貌的样子,怎么都不可能是封湛。
落嬷嬷推门而入,入眼就是祁雁知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模样。
她的身子微微一愣,面露犹豫,还是走了过去:“这是厨房做的甜汤,夫人喝喝看,恢复点精神力吧。”
“此外,战神府中的妾室出了事,将军已经先行离开了,留了马车给您。”
祁雁知闻言,微抬眸,眼神清明了不少。
走了?!
自己累死累活帮他救了人,结果人已经走了?
好家伙,挺狼心狗肺啊!
还妾室出事.....呵...怕不是那小绿茶想的新把戏吧!
祁雁知扯了扯嘴唇,心中积了股怨气,不知为何,就是很难受。
罢了,他能走,自己也能走!
鬼要留下来伺候他的祖母!
“知道了,多谢嬷嬷告知。”
祁雁知闭上眼,冷淡出声,身子动都没动一下。
落嬷嬷看她比自己方才进来时还冷的语气,心中也隐隐有所猜测:“夫人心里,还是这般喜欢我们将军。”
喜欢?
祁雁知陡然间睁开眼,坐了起来:“本夫人给了嬷嬷什么错觉,让嬷嬷有这种想法?”
这落嬷嬷是封湛那边的人,祁雁知希望粉碎封湛那边所有人的妄想!
特别是自己与封湛的感情,她不希望任何人误会!
祁雁知清冷道:“若说是七年前,嬷嬷觉得我对你家将军情深似海,那本夫人认了。可如今嬷嬷说这话,恐怕当真是想多了。”
“就如你所说,我与你家将军所爱,隔绝山海,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善终的!”
她话说得狠戾决绝,连落嬷嬷都不由得一震。
“我家将军确实与您有着不共之仇,您这般清晰明了,确实好办多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还在审视着祁雁知,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然而祁雁知当真算得上面无表情,只是脸有些臭。
“嬷嬷不必试探我,也不必拿过去的仇恨道德绑架我。我信我母妃良善,但我不信我父亲无辜。若你们当真要怨,不妨把怨气都移给我父亲,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祁雁知站起,眉间带着一股寒意:“或是你们还是想怨恨我母妃,那也请便,只要别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安我身上便可。我可没多少命让你们折腾,你们将军一句怒气,就把当年仅有十五,十六岁的我扔进墓园,还不忘将我捅伤,那年的血流进墓园的黄土里,你们又何尝不是欠我的?”
落嬷嬷身子微僵。
十五,十六岁.......
“我不知晓你们的恩恩怨怨,当年的我,不过是情窦初开,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走了一趟鬼门关罢了!我不怨你们,因为若没有你们,我不会有今天这身本事。”
言尽于此,祁雁知淡声道:“我不像你们,守着恨意度日。但倘若我同你们一般,那我对你们的恨意,丝毫不会比你们对我的恨少。”
“嬷嬷尽管放心,如今的我,对你家将军没有企图,甚至连一丁点的感觉都已消磨殆尽。”
话落,祁雁
知作揖行礼:“只待嬷嬷助我将军分离,自此海阔天空,另娶另嫁,各不相干。”
许是她的话份量过于重,一句句砸的落嬷嬷出了神,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看着眼前的祁雁知,微微晃神。
她说的是真的?不爱战神将军了?
落嬷嬷微张嘴,难言道:“夫人....今日这番话,老奴记得了。”
“还望您,当真不后悔。”
祁雁知端正起身,规矩站好,面无表情:“誓死不悔。”
一个渣男家暴男,鬼才会后悔。
落嬷嬷离开之时,还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祁雁知一眼。
快走到门边时,又忍不住道:“老夫人....多谢夫人搭救。”
无论如何,祁雁知都是救了封老夫人一命的人。
祁雁知冷淡的瞥着她的背影离开,轻斥了一声。
这什么倒霉的一大家子人,还当真以为自己稀罕她们家将军啊.......
既然封湛已经走了,祁雁知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随便扒拉了点自己的衣裳。
走人!
落嬷嬷就在门口处侯着她,见她走来,屈膝行礼:“战神府的人在外头。”
祁雁知随意的点了下头,上马车走人。
刚刚好,还能休息一下,不用跟着狗男人骑马颠簸。
只是马车终究还是慢,路途可能就要久些了。
估计回到墓园,都要入夜了。
另一边的封湛骑快马入城,中途还在城门口遇到了恰好想要出来寻他们的郑令与郑迫。
“你们出来干什么?”
封湛语气不善,显然是有些责怪他们丢下两小只就擅自出来了。
郑令抱拳,有些无奈道:“主子们闹得厉害,硬是让我们来寻您与夫人回去。他们还说了,若今日没见着夫人回去,就要放火烧了战神府。”
属实有些猖狂了。
封湛挑眉,似乎被两小只的狂言给取悦了。
郑迫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将军,夫人呢?”
自从祁雁知与封湛离开后,俩人一直待在墓园,就没出来过,自然不知道战神府发生的事。
封湛闻言,直接下命令:“你们来得正好,祁雁知还在灵犀苑,你们去那候着,接她回府。”
话落,封湛便独自策马与他们擦身而过。
郑令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
将军把夫人一人
丢在城郊,自己跑回来了?
这是又吵架了吧?
郑迫喃喃道:“难道是为了二夫人?”
郑令转头看他:“二夫人?”
“是啊!”郑迫将自己的猜测说出:“这两日总见医师来来回回的入府,好像二夫人伤得不轻,那落水院都臭气熏天的......”
他自己也不敢靠近。
看来二夫人当真被夫人那么一折腾,已经半死不活了。
郑令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城门的方向。
“别非议主人家的事,赶紧走吧!”
还是把夫人接回来,他们才能好向主子们交差。
封湛一路风尘仆仆,入院后连披风都来不及脱,就往屋内闯。
越靠近,脸色越难看。
怎么有这般难闻的味道!?
禾儿见到他后,面露喜色,连忙跑进去:“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您有救了!”
封湛阴沉着脸,入目就是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贺音,浑身被汗水浸湿,面无血色不说,嘴唇更是白得不像话。
贺音抬眸,露出一条缝,见着眼前的男人,当即泪眼婆娑:“阿音...不是回光返照吧?竟还能见着将军.....好难得....”
她弱弱的伸出五指,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封湛看那模样,心脏一阵顿疼,当即坐到床边,握住了贺音微凉的手心。
哪还管什么脏不脏。
“怎么会这样?”封湛没成想她竟如此严重,眉间更是皱作一团:“医师呢!?快把王都的医师都唤过来!”
禾儿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医师来过了,林总管唤了王都所有有名的医师,都没能救回夫人。本来想去宫里求助,可可...可他们说....”
封湛冷眼射向她:“说什么!”
“他们说....”禾儿抬眸看了眼贺音,一闭眼,视死如归道:“他们说夫人只是一个妾室,没资格用皇宫里的御医!他们说夫人不配!”
听着这话,封湛的心凉了一大半。
看着贺音合上眼,一副什么话都不想说的模样,他更是心疼得紧。
“林姨,让人带本将军的手令入宫,请御医过来。”
林总管不敢耽搁,当即照办。
禾儿感激得一直磕头致谢,末了,还忍不住心疼的看了眼贺音:“将军不知,二夫人从夫人那里受了
何等非人的折磨,如今这般模样,也都是拜夫人所.....”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