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谢知言朝他眨眼一笑,“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人最是可靠,你快去,我等着你回来。”
谢玄这才领着几名侍卫出了门去。
屋里只剩下谢知言和两名侍婢,谢知言随手掐了个诀,就看见睡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二师兄?”昏暗灯火下,沈流年一时不能确定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谢玄还是谢知言。
“你的心也真够大的,方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被那女疯子一鞭子抽破相了!”谢知言坐在榻沿,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听见这数落的话,沈流年顿时十分肯定,这人是谢知言无疑。
“谁让你和师父当年只教了我口诀,一点拳脚功夫也没教我?”沈流年委屈地低头嘟囔。
“你自己贪玩,不好好练功,还怪到我和师父头上了,”谢知言一脸鄙视,又低声说道,“阿年,你可知道……你怀了身孕了。”
“??”沈流年猛地抬头看他,“不会吧?”
“我方才给你把了脉,的确是有孕的脉象,应当不会错的。”谢知言摇着折扇道。
“二师兄,你带我逃走吧!”沈流年拉住他的手。
“那怎么成?我侄儿现在是睿王,你藏到哪儿他都能找到你。”谢知言摇头。
沈流年转了转眼眸,恳求道:“你带我回仙山,他总不能找到长留山去。”
“我才不带你回仙山!”谢知言赶紧抽回手,与她拉开了距离,“我若是带着一个孕妇回去,不知要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二师兄!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沈流年一把抱住他,“我就要跟你回仙山!”
“撒开!”谢知言嫌弃地说道,“我救你一命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他说罢就挣开她的手,站起身打算离开,忽又回头看见沈流年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道:“你放心,我那侄儿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你是个孕妇,他肯定不会为难你,你就安心留下来吧。”
沈流年还想跟着他,却见谢知言去意已决,只好换了个话题道:“二师兄,你可知道有个姑娘等了你整整二十年呢,她……”
谢知言皱了皱眉:“若你说的是那位苏小姐,上回宋书成跟我说过,此事我从前确实不知晓,就算知晓也做不了什么。”
“她想见见你,”沈流年说道,“只是想了却一桩心事罢了。”
“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哪里能帮得了别人?”谢知言看了一眼门外的风景,又回头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了,我去见她一面,就当是渡人了。”
“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谢知言笑:“这院子是我女儿从前住的,现在让你住了,也算是……缘分。”
“是小郡主从前住的?”沈流年很意外,“这么精致奢华的地方……小郡主可真幸福啊!”
谢知言眼中氤氲:“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她不知在哪里。”
沈流年抓住谢知言的手安慰道:“二师兄,尘缘已断,回头是岸。小郡主不管在哪里,肯定过得比从前更开心。”
“我知道。”谢知言点头,跟她告别后,就像一阵风似的吹了出去,消失在视野中。
睿王府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刑部鹰卫和禁军对峙了许久,一个个都圆睁着猩红的双眼,像杀红了眼似的。
“商侍郎,你可知上京城夜里宵禁?这么晚了,你不在府里休息,还来扰本王清净?”谢玄料定商沉不敢动手,不然他不会只带这些人来。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商沉怒道,“快把阿年还给我!”
“那可不成,阿年与本王两情相悦,她说你无趣至极,早就想投了本王怀抱,”谢玄挑衅道,“商侍郎,你若还有自知之明,就莫要再纠缠不休。”
“欺人太甚!”商沉手一动,十几名鹰卫迅速一拥而上,与禁军打了起来。
“僭越无礼!”谢玄剑眉一蹙,眼角杀气外溢,“将这反贼拿下!”
“诶……误会!都是误会啊!”刀剑相拼的声音中,一辆马车匆匆驶来,跳下来一个小老头和一个青年人。
韩义拉住商沉,周林深则赶紧上前向睿王赔礼:“王爷!都是误会啊!”
“周大人,”谢玄冷笑,“你们刑部的鹰卫好威风,连王府也敢闯!”
“还不速速退下?”周林深怒道,十几名刑部鹰卫急忙停止了攻势,后退到台阶下。
“大人!”离迅抱拳禀道,“他们……”
“都给我退下!”周林深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怒目看向商沉,“言轻,我刑部鹰卫绝不做以下犯上之事,今日你若执迷不悟……我只有清理门户,将你绑回去!”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老头儿表面上严厉,看似要惩罚商沉,其实是为了保护他,落到刑部自己人手里,总比落到睿王和禁军手里好得多。
“言轻,你傻了啊?”韩义赶紧劝道,“快向尚书大人认个错,你不是还想升官么?”
商沉心中思绪
翻涌了一阵,极力忍耐了片刻,才朝周林深作揖:“下官知错了,今日……是我误会了睿王殿下。”
今日若没有鹰卫,凭他一人不可能闯进王府救沈流年出来,说到底还是实力相差太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向我道歉有什么用?”周林深吹了吹胡子,“要向王爷告罪啊!”
商沉目光森冷地瞥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玄衣男子,见他大度地一笑。
“无妨,本王从前还受过商侍郎的照拂,经过今日之事就算是还清了。”
待周林深和韩义架着商沉上了马车,谢玄才命人关闭了府门,回到相知院中。
沈流年仍旧虚弱地躺在榻上,琉璃在旁边“喵喵”叫唤,“咣当咣当”推着自己的金盘过来。
“你饿了?”沈流年抬头,刚想让侍婢装些猫食过来,就对上谢玄含情的双眼。
她的耳朵被纳兰初那一鞭子震伤后还没完全好,竟是没听见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