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调转马头,开始往旁边的林子里边驱马,沈流年看了眼对面的马车问道:“那是谁的马车?”
“钟氏和纳兰初。”沈千兰淡声道,又瞥了她一眼,唇边带着神秘的笑容。
钟氏和纳兰初看见她的马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趁此机会向她发难,到时只要把沈流年推出去,死的就是沈流年,而自己则能以痛失妹妹的身份,到商沉和永王面前扮个可怜,反手利用那两个男人废了钟氏。
沈千兰打着一手好算盘,眼睛不停看着窗外的地形,寻找下手时机。
“哟,这不是沈侧妃的车驾么?”对面马车上传来纳兰初的声音,“怎么看见永王妃也不出来打声招呼?”
来了!
沈千兰按捺住激动的心,推着沈流年一同探出马车车帘。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也在此拜佛,有礼了。”沈千兰站在车前车板上,朝对面的马车行了一礼。
永王妃仍坐在马车中没出来,纳兰初却手执马鞭坐在驾车的位子上,不怀好意地盯着沈千兰:“行礼却不下车,这般没诚意?”
她目光扫到沈千兰身边的侍卫身上,忽然怔住。
那侍卫……没错,是女扮男装的沈流年,是那个让二殿下朝思暮想的女人。
纳兰初捏紧了手里的马鞭,想到今日要同时除掉两个劲敌,忽觉热血沸腾,大喝一声道:“下车!”
沈流年皱了皱眉:“下车干什么?我们已经让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纳兰初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侍卫也配跟我说话?让你下车给我跪下!”
“偏不。”沈流年说罢,就要转身回马车里,却被沈千兰狠狠一推。
“砰”的一声,她毫无准备,整个身子后仰,落到了地上,幸好昨夜下了一场雨,路上的泥土松软,并不至于摔伤,可她还是气急了。
“沈千兰你想害死我啊?”沈流年坐在地上,捏紧了拳头怒吼。
沈千兰站在马车上,转开头不敢看她:“阿年你不要怪我,今日我面临绝境,妃位不保,只能借你的命……”
毕竟是亲姐妹,杀人她还是有些怕的,不过沈千兰很快就安慰自己说,杀阿年的人是纳兰初,又不是自己,自己也是受害人啊!
“还真是姐妹情深!”纳兰初嘲讽了一句,轻轻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就见那匹驾车的黑马抬起前蹄,朝地上的沈流年踢过去。
沈流年望着朝自己奔来的大黑马,魂都吓飞了一半。
这马的体重是她的数倍,若是被那马蹄踩过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何况她的伤还没全好呢!
她迅速用手护住头,身体缩成一个球,打算向路边滚。
“嗖嗖!”忽听见两声箭矢的尖啸声,接着大黑马开始撕心裂肺的嘶鸣。
在马蹄落下的一瞬,有个身影急速掠过,众人还未看清就抱起沈流年滚到了路边的林子里。
“王爷!”山道上传来侍卫焦急的呼喊声。
沈流年睁开眼时,看见一张熟悉的俊颜,那干净清朗的面容就像是山间晨雾。
“二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啊?”她抬手摸了摸那人脸上几道被石子划伤的血痕。
“阿年,”男人盯着她的脸贪婪地看了半晌,才又捂进怀里,“你没事就好了。”
“睿王殿下!”十几名赤领黑衣的侍卫冲进林中,朝谢玄单膝跪下,“那匹闹事的黑马已经被射死了。”
那侍卫统领抬头看了眼谢玄,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那匹黑马身边的枣红马看见同伴被射死,当即发了狂,冲向了对面的马车,”侍卫统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永王侧妃沈氏被这么一撞,从车板上跌落下来,下身有血,只怕是保不住腹中的孩子。”
“这等事与本王何干?”谢玄抱着沈流年,不耐烦地看了眼侍卫,“让永王府的人自己收拾!”
“是!”
“二殿下!这些死奴才不放我进去!初儿想见你!”林子外边传来纳兰初的叫声,她显然是被侍卫拦在外边进不来,急得疯了。
雪影一身狼狈地跑进来:“王爷,纳兰姑娘非要见您。”
她的头发都被纳兰初扯散了,脸上还被打了一巴掌,五指印明显,雪影见过无数难缠的杀手,却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堂堂太傅家次女,像个泼妇一样。
谢玄眼神凌厉地看向她:“给我将她拦在静天寺百米之外不许靠近!若是放她进来,你以死谢罪!”
“是!”雪影浑身一颤,转身招呼了四五名禁军出去接着拦那个疯女人。
“他们怎么叫你王爷?纳兰初叫你二殿下……”沈流年垂眸思忖了片刻,还是没想明白,“你上回说在上京城有些故人,就是他们?”
她不清楚二师兄的过往,也不知道他在俗世的身份,从前二师兄从来不提,每次师兄弟们无意中问起他修仙之前的事,二师兄都会生气,并且缄口不言,时间长了以后就无人敢提了。
难道二师兄在俗世的身份真是个王爷?可是他修仙了这么多年,身边还有这么
多仆从么?沈流年越是琢磨,就越是思绪纷乱想不明白。
“你别说话,先休息,咱们去静天寺中再详谈。”谢玄横抱起她,沿着石阶小路向山上行去。
等到了静天寺中,谢玄让人打扫了一间禅房出来,将沈流年放到地上的竹篾垫子上:“阿年,你的伤好了没有?能否让我看看?”
“别看!伤口已经好了。”沈流年推开他的手。
看她脸上羞红,又防着自己,谢玄微微眯起眼眸,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与商世子的感情增进不少?”
若非如此,商沉不会带她来上京,还让她女扮男装,像宝贝似的藏着。
沈流年点头:“郎君对我很好。”
谢玄有些气闷,又将人揽进怀中:“阿年,你已知晓我的身份,可愿意跟着我?”
“二师兄,我正有话要问你呢,”沈流年挣扎了两下,好不容易从他温热的怀中挣扎出来,“你真是那个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