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人是为了我们沈家的前途,还是为了你自己飞黄腾达?”沈流年杏眼微眯,挑衅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她平时虽然很少关注政事,可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窍不通,商沉整日围着永王鞍前马后,自然是为了将来能分一杯从龙之功的羹。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商沉说罢,便不再言语。
马车到了侯府二门处,两人跳下马车后就分道扬镳,谁也没和谁说话。
“世子爷!”离迅快步追上去,问道,“少夫人她是任性了些,可您不是答应赵姨娘要多担待她?”
“若不是看在赵姨娘的面子上,我早就……”商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猛地一收折扇道,“你去,将紫絮唤到天水阁去,说我今夜想听她唱曲儿!”
说后一句话时,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可惜沈流年气鼓鼓地走了,头也未回。
一连几天,商沉再未踏足鎏光院,也再未提起圆房之事。
反观夏蝉院,自从改了名之后,风水果然转了过去,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去不说,商沉还特意命人给紫絮做了额外的两身春装,又添了两个粗使丫头,紫絮这段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在侯府里都快横着走了。
这日何姨娘和紫絮在栈道上狭路相逢。
“咳咳!”紫絮轻咳了一声,昂首挺胸,一手还扶着小腰,像个孕妇似的缓缓往前走。
何姨娘很自觉地侧身,让紫絮先过去了。
“呸!姨娘你看那个紫絮,”待人走远了,青叶一手叉腰,愤然道,“论身份,她也是姨娘,您也是姨娘,论辈分,她还比您差一辈儿呢,凭什么咱们让道?”
“你懂个球球!”何姨娘不以为然道,“我有娃儿,她有啥子?跟我比?”
“那您还给她让道?她没娃儿都这么嚣张,以后有娃了还得了?”青叶转了转眼珠子,想起紫絮方才那个样儿,“她该不会是有了吧?”
“不阔能!”何姨娘摆摆手。
“姨娘的意思是……她用了避子汤?”青叶问。
“世子爷压根就没碰过她,生个锤锤!”何姨娘脱口而出。
“!!”青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走着瞧嘛!”何姨娘说罢,拉着青叶一甩腰转过身,“快走快走,我爹派人给我送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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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钱嬷嬷愁容满面地坐在廊下,忽看见莲玉手里拿着个信封出门。
“莲玉!”老太太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迎上来道,“少夫人总算想明白,要给世子爷送信赔罪了?”
“不是的,”莲玉挠着头,尴尬解释道,“小姐让我去一趟西郊。”
“西郊?”钱嬷嬷眉心紧锁,直觉不是啥好事,干脆杀进屋里朝沈流年道,“少夫人,您再摆烂,夏蝉院那位都快飞起来了,我可是听说世子爷夜夜都召她侍寝……”
“召就召呗!”沈流年正在忙着绣荷包。
她的女红技术是从仙山回来以后赵姨娘才教的,教的那叫一个随意,赵姨娘自己的针线活本来是没得说,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老太太派去照顾沈伦,但沈流年就完全没有做女红的天分,经她手绣出来的鸳鸯像母鸡,孔雀像公鸡,鹧鸪像小鸡。
反正赵姨娘说了,莲玉是从前跟着老太太的丫鬟,针线活一等一的好,有什么需要绣的都让她做就行了。
但今天这个荷包是要送给二师兄的,沈流年想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
“大姨娘若是怀孕,那就是侯府长孙啊!”钱嬷嬷低头嘟囔道,“前段时日府里都在传说您有了,可现在也证明那就是个误会,您还不抓点紧……”
上回府里传说沈流年有了,老太太高兴得三宿没合眼,后来证明是误会的时候,最失望的人就是钱嬷嬷了。
“嬷嬷莫急,”沈流年手指动作飞快,绣花像结印似的,“紫絮获宠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到现在都没怀上,说不定是世子爷有问题呢?”
“少夫人!”老太太惊讶道,“这话……这话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
若是让世子爷听见,怕是真要休妻了!
“嬷嬷你想一想,世子爷今年二十有七,”沈流年用牙给黑线打了个结,看着红底的荷包上几只小燕子还挺满意,“男子十三纳通房,这么多年,他身边的女人就没一个怀上的……”
“那是……”钱嬷嬷转着眼珠子思忖道,“世子爷心疼您,给她们送了避子汤。”
“嬷嬷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沈流年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张纸小心迭好,放进荷包里,不放心又取出来,拿油纸包了一层再放进去,“咱们侯府的药房里许久都没配过避子汤了。”
这事儿还是商满那小子告诉她的,说大姨娘根本就没服用什么避子汤,之前都是商沉诓她的。
“这……”钱嬷嬷惊得差点站立不稳。
“嬷嬷,这事儿咱们知道就行了,你可别出去乱说,”沈流年把荷包揣进衣襟里,开始收拾桌案,“不然世子爷要杀你灭口,你可别扯上我。”
“不会不会!”钱嬷嬷赶紧保证,“我不会乱说,只是
世子爷既然有病,那就得治,回头我去找个神医,开几个方子来!”
老太太也没工夫再管沈流年摆烂了,跃跃欲试地出了门,开始找人打听青州城口风紧的医者。
治这种病,医术是其次,口风必须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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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城西的石板路上一阵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阿年!”一袭浅青色长衫的俊美男子早已等在和韵院门口,一看见沈流年从马车里探头出来,就急忙迎上去,长臂一揽直接将人抱下了马车。
“沈娘子,郎君自从收到你的信,就一直等在门外!”长欢高兴地跟在后边说道。
沈流年有些不好意思,嗔怒地捶着谢知言宽阔的胸膛道:“二师兄快放我下来,叫人瞧见了多不好!”
“叫人瞧见了才好,最好让商世子将你休了,你便可随我一起走。”谢知言将人横抱着,一直抱进了院中,直到他房门前才意犹未尽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