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沉感觉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也懒得解释,只说道:“父亲不必如此,阿年她还成……”
话说到一半,忽有人捅了捅他的胳膊。
商沉转头一看,竟是沈家三公子沈容。
那少年天真无邪的脸上今日现出些别扭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反正一脸纠结:“姐夫,我有话跟你说!”
“你……有话跟我说?”商沉和沈容的关系算不得很好,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对,”少年见他不当回事,明显有些急了,低声道,“是关于我二姐!”
“哦?”商沉第一反应是沈流年闯了什么祸事,“她又怎么了?”
“姐夫请借一步说话。”沈容说罢,就一撩袍走向游廊转角处。
商沉皱了皱眉,只好跟着他绕到屋后,直到远离了人群的视线,沈容这才回过头。
“姐夫,我二姐她……”他刚想说什么话又卡在喉咙里,两手死死抓着商沉的衣袖,急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商沉甩开他的手:“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别拉拉扯扯的。”
“是。”沈容垂着脑袋犹豫了半天,又抬起头,一脸正气凛然、大义灭亲的表情,“我二姐她……在外边有人了!”
商沉先是一愣,接着怒斥道:“你不好好读书,学人家搬弄是非!”
“出了这种事儿,我都替她难为情!”沈容懊恼道,“但这事儿千真万确,我今日特意……去那个野男人的住处查了下,那个院子的确是我二姐的,从前我们沈家的别院。”
商沉眉梢上青筋突突猛跳,怒火中烧却还是压下怒气道:“这其中必有内情,你不懂就别学长舌妇搬弄是非,免得……遭了有心之人利用。”
其实他联想到这几日沈流年的异常之处,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可念在家丑不可外扬,只能先忍了。
好个沈流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太岁头上动土!
沈容看他面色依旧平静,感叹他姐夫竟是如此能沉住气。
“知道了,姐夫,我会管住自己的嘴,”少年同情地看着商沉道,“你也劝劝二姐,早日将那个野男人处置了,免得事情传出去,伤了我们沈家和侯府的名声。”
“这事儿是谁告诉你的?”商沉把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早上大姐派人来寻我,我一走到夜阑院,就听见她和夏翠在说这事儿,”沈容回忆道,“大姐她还顾忌二姐的名声,让那丫鬟住口,决不可到处乱说。”
“我知道了,”商沉眯眸望着天边的卷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事儿你就当做不知,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是。”
中午沈家留饭,商沉却是一点心思也没有,匆匆告辞了。
“小姐你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呢!”夏翠扶着沈千兰的胳膊走到廊下,望着那白衣男子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幸灾乐祸。
沈千兰捋着白色的面纱轻笑:“你说错了,哪儿是下雨?只怕是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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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年离开沈家后,先回了侯府,趴在小桌案上发了会儿呆,就见天阴下来。
“小姐,”莲玉在她耳边低声道,“派去北山的人回来了,说是没寻到。”
“北山没有,那就再去西疆。”沈流年隐隐记得学过些地理志,庆国境内就属北山和西疆的山脉最多。
“他们的盘缠用完了。”莲玉心里嘀咕,这寻仙山真是烧钱,才不过半个月的工夫,就烧掉一个银元宝了,怪不得古代都只有帝王才能寻仙山,普通人真真是没有那个财力。
沈流年从睡榻底下摸出一个银元宝:“你拿去给他们,让他们马上就去西疆。”
二师兄的事只怕是瞒不住了,得尽快把他送回去才行。
“是。”莲玉拿帕子包住银元宝,悄悄从鎏光院的后门出去了。
沈流年心情低落。
早上在沈家吵架时理直气壮,回来后她却是惴惴不安。她今天和娘家人都闹掰了,沈家再没有为她撑腰的人,姨娘又是个靠不住的,若是侯府哪天真把她扫地出门,就要睡大街了。
虽说现在她手头还有些嫁妆,可这些日子为谢知言花钱如流水,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少夫人,方才有人递了封急信进来!”七宝从门外进来禀道。
“拿过来。”沈流年接过信一看,瞬间拧眉。
谢知言那个身子跟纸糊的一样,又病倒了。
“莲玉回来了没有?”她问了一句。
“小姐你叫我?”莲玉从门外进来,看她神色着急,“出什么事了?”
“去备车马,我要出去一趟。”沈流年遣走了七宝,才把谢知言病了的事情告诉莲玉。
“小姐,奴婢觉得那个谢郎君……像个骗子,”莲玉嘟囔道,“总拿生病诓您去看他,这么多回了,您怎么还信?”
红颜祸水这话真是一点不假,那个谢知言的长相一看就当得起“祸水”两个字。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流年望着门外叹了口气,“可我……我就是没办
法丢下他不管。”
“您就多留点心眼吧!”
“我知道,但我总要去瞧一眼才安心,大不了我答应你,若是见到他身体无碍,我马上就回来。”沈流年拉着莲玉的手道,“你快去备车马吧。”
“是。”莲玉无奈答应了,便出门去准备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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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压境,天阴似要下雨,天水阁中大风穿堂而过。
桌案上的宣纸笔墨未干,就被吹得腾空而起,正如那写字之人此刻的内心,一片凌乱。
“世子爷,少夫人她方才乘马车出去了,”离迅从门外进来,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宣纸,拿到桌案上用镇纸压好,“她跟门房说……是一个长辈病了要去探望。”
“呵,长辈?”正握着毛笔写字的白衣男子眉心一蹙,眸中杀意如黑龙出水,“沈家二老都好着呢。”
宣纸上写满了“静”、“清”、“忍”之类的字,笔法却透着狂躁。
“那……会不会是赵姨娘的伤势有反复?”离迅见他家主人心神不宁,连忙想了个理由安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