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完,他就后悔了。
他不想割舍,不想和她分的一清二楚,从此再无牵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咱们慢慢说。”苏行止把他压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一分不要。”
“我原也只是花了一千两银子,得了你这么多年的回报,足够了。”
沈思卿扬了扬下巴,“我也不稀罕你的银子,行止有我,我会养着行止的。”
“就凭你。”
顾辞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视线转到苏行止身上,“你不要,我就偏要给你。”
“这产业依旧是你我二人共有的,今后每年开春,银子会送到侯府去。”
他就是要膈应这个小侯爷,让他花着他的银子,让他难受至极。
“说了不要了,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还巴巴赶着送?”
“要你管,我就送。”
“烦死了。”
“你才烦人。”
两位男人置气一般,转过身去,嫌恶地不看对方一眼。
苏行止揉了揉鬓角,脑瓜子嗡嗡的。
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幼稚,她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香铃梳理了一遍。
她喜欢顾辞。
顾辞喜欢行止妹妹。
行止妹妹喜欢小侯爷。
小侯爷……
好在不喜欢她。
形成不了一个闭合的圈子。
既然行止妹妹愿意把人推给她,自是存了成全她们二人的心思。
她可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没多久,小厮推门而入,摆好了菜肴。
香铃摘下脸上蒙着的面纱,解开身上裹着的披风,在枕头底下取出臂钏。
一步一响,摇曳到他们跟前。
三人环坐着,苏行止和顾辞之间正好有一个空位。
她不请自来,慢悠悠坐下。
斟了一盏酒,微微勾起眼尾,看向顾辞时,眼底的柔弱倾泻,隐隐绰绰藏着些许风情,昳丽生姿。
她温婉地笑着,“顾郎君,奴家敬你一盏,答谢方才救命之恩。”
抬手间,臂钏从皓腕上滑落,勾着嫣红色薄纱,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
顾辞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执起酒盏喝下,不复看她。
香铃默默饮下,这男人真冷啊,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气氛微微凝固。
苏行止出来打圆场,“顾兄,今日来京城,可找到落脚的地方。要是没有,不如就留在这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也住的安心一些。”
“不必了,我银子使不完,且往后会留在京城,一会儿我会去买座宅子住下。”顾辞冷冷道。
她让他留下的意图,就差刻在脸上了。
“这样啊……”
一计不成,另外一计又跃上心头。
“买宅子可是大事,香铃姐姐在京城这么多年,对京城极其熟稔。晚些时候就让香铃姐姐领着你去,我也能安心一些。”
顾辞咬了咬牙,要是不依了她,一来会伤了香铃姑娘的心,二来苏行止指不定后面还想搅和什么。
不如单独相处时,和香铃姑娘说个清楚明白,不至于让她难堪。
“那便有劳香铃姑娘了。”
“顾郎君客气了。”
一顿饭三人吃的有滋有味,就顾辞一人味同嚼蜡。
用完膳。
苏行止厚脸皮道,“我们回去没有马车,让你的车夫送我们二人回去,你和香铃姐姐在这里,先熟悉熟悉。”
“走走走,赶紧走。”顾辞把两人往外推。
眼不见为净。
一顿饭你喂我,我喂你,浓情蜜意。
他的心都碎成了渣子。
苏行止冲他身后的香铃眨眨眼,“那我们就先走了。”
可得把握住呀。
香铃微笑着点点头。
回去的马车上。
沈思卿坐在苏行止身侧,不解问道,“行止,你为什么要把顾辞推给香铃?”
“我瞧得出来,顾辞他是个正人君子,对香铃这样的美人应该没什么兴趣。”
苏行止想到从前衣衫褴褛的顾辞,生性骄傲却被人碾在脚下
,一腔抱负无处施展,甚至要被人一次一次否定。
正常人早就想着放弃,可他一如既往,日复一日地坚持寻找志同道合的人。
可见他的心有多坚毅,对于自己的眼光是多么自信。
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缓缓开口,“那你可就想错了,顾辞并非真心爱慕我。”
“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他救赎的恩人,或许是时常记挂着我,就生出了错觉。”
“要是他真的爱慕我,就应该同你一样,不顾一切来找我,把我娶回去。”
沈思卿暗喜,但想到顾辞的坎坷人生,心底生出几分同情。
他替他问道,“或许他……只是自卑呢?”
“自卑就是不够爱呀,爱意是汹涌的,是控制不住的,就像这样。”苏行止低头吻上他的唇瓣。
即便想要抑制,那股难耐的情绪仍会在体内灼烧。
一整颗心像是在热锅里煎熬。
要么被煮沸了,要么就脱离出来,获得解脱。
“香铃姐姐和他所遭受的大同小异,一路煎熬而来,深知得来不易。”
“若是他们二人能成,这其中的酸楚,会让他们更珍惜彼此的感情。”
顾辞从前活的太苦了。
但愿香铃能给他一点甜吧。
沈思卿意味深长地笑着,“行止说的极是。”
到了晚上,他就用这话堵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