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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侯胡子都气得竖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不是因为你的事情,你弟弟怎么现在世子位份都下不来!” 他挺直腰背,做足了高傲自大的父亲姿态:“说到底,你虽是嫡长兄,但不过记名在叶氏名下,血脉比阿秀差些,而且你对他也毫无爱护之意,怨不得你们相处成仇。”
这说的什么屁话!
隋恻听着都脑门冒火——强词夺理吗这不是?
这位宣侯真是绝了!这种连场面话都不会说的脑子,要不是先老侯爷只有他一个儿子,这侯爷的位置怎么能落到他头上!
老侯爷英明一世,就该多活两年,直接跳子选孙,不然还有这么多糟心事吗?
隋恻简直想骂宣侯一声过河拆桥。
宣侯除了一张脸何处都平平,叶姨母为他操持内外,他也借叶家声名沾光,可叶姨母死后他尚在妻孝,就和黎氏不清不楚,娶了继室后,更是直接把宣稷踢一边去,不闻不问。
黎氏还怕宣侯偏心?
他就差直接打死宣稷了!
那头,宣稷显然把一口浊气硬生生咽了下去,还是忍了:“……父亲,您到底来做什么?”
宣侯也知道这个长子和他现在只有面子情了,装模作样地咳几声,施恩般说:“你搬回来吧。”
……什么?
宣稷和隋恻以为自己听错了。
宣侯继续说:“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回来侯府住吧,晚上吃个团圆饭。”
宣稷再咬咬牙,千方百计拦住心里挥刀的自己,劝告说——“这是亲父这是亲父”。
他眯着眼,状似笑着问宣侯:“夫人也同意吗?”
宣侯训斥:“宣稷!那也是你母亲!和叶氏是一样的!”
“她不是我母亲,她比不上我母亲。”
这一回,宣稷坚定地摇头回答,结果被宣侯掌掴:“逆子!放肆!”
“伯韶!”
隋恻惊呼一声:“您在做什么?”
“隋家小公子,这是我家的事情!我教训儿子,轮不到你插手!”
隋家和宣家的交情也就因为叶夫人了,宣侯对隋恻也不亲近。
隋恻不惧宣侯,他反正又不打算入官场交际,家里人对他的要求就是不做欺男霸女的恶纨绔:“当庭广众掌掴,哪里是父亲对儿子做的事!”
宣稷则一碰被打得红肿的地方:“父亲,您知道母亲冥寿要到了吗?”
宣侯噎住了:“你说什么?”
“母亲的冥寿要到了,您府里有准备祭祀吗?”
宣稷柔中见刺:“她是您的原配,您应该有准备吧?”
宣侯心虚地眼神左右乱飘:“这……这个你,你不是一般都会准备吗?”
他像是拿到了什么道理:“她养了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宣稷淡淡道:“可是上一次在宣府,儿仅仅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摆上了一些祭品……”
“好了!你不想回就不回吧!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宣侯一张脸涨得通红,挥袖走人了。
宣稷顿时一脸轻松。
隋恻好奇心又按捺不住了:“那母夜叉又干什么了?”
宣侯这个人一惯好奇心按耐不住,还好没什么心眼,宣稷也不会因此生气:“她骂我是在咒她,逼我撤了祭桌。”
“笑死了,难道她是今天才知道宣侯有原配的?”
隋恻看着宣稷的伤口,越发愤愤不平:“你有没有敷的药啊?没有的话——”
说着说着,隋恻的小厮跑过来:“公子!长公子和女君说了,让公子今日早点回去!”
“怎么了?”
小厮说的话差点让隋恻一个重心不稳倒地:“女君说,三日后辅仁公主要开雀屏会,她已经把公子的名帖递上去,也已经通过了,女君这几日给公子告了假,公子要专心准备!争取雀屏中选!”
“什么?!”
隋恻晴天霹雳。
宣稷满脸忍不住笑意地拍拍隋恻的肩膀:“多加努力,争取雀屏中选,成为驸马都尉!”
隋恻这个性子,把他关在家里,不得疯掉。
“不不是……我不想成婚啊!”
宣稷也笑着问:“怎么了?怕以后被厉害新妇压着?辅仁公主可是很温和有度的。”
“天家的事,不好妄议……”
隋恻脸上表情不似全然抗拒。
“你以前不也入宫选过太子伴读,见过公主?”
“别乱说。没有没有,那时她才多大……”
隋恻有点语无伦次:“我后来就没见过她了。说起来……皇室女眷,哪能想见就见。公主们也不是和我们这些外臣之子一起上课的……”
绝对见过。
宣稷摸准了。
隋恻回想起了什么。
开始是一只糯米团子似的小姑娘,接着……
“你是谁……谁啊?”
那是一双似乎笼在忧郁雾气中,又似有微光闪烁的眼睛。
隋恻苦兮兮地被小厮拉上回家的马车。
宣稷送别以后,宿火问:“伯爷,我们回去吗?”
“先不回去了,我先走走吧。”
“是。”
宣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热闹的街市。
周围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可宣稷只觉甚是孤独。
就像崔智光抛弃他以后,他在靖阳街上走一样。
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公子小心头顶!”
“咚。”
这时,一只扇子从上面掉了下来,微微擦过宣稷的头。
他拾起扇子。
是一只点缀着星光般螺钿的麈尾扇,还有修长的羽翎装饰。
如今麈尾扇的形制已经是长扇,这种以前的团形……
这种古意精致的作风……甚为熟悉。
还有一道熟悉的轻笑声:“真是呆子。”
如一滴水打乱平静无波的古井深潭的水面,荡漾开阵阵波纹。
宣稷讶然抬头。
只看到一座酒楼的包厢窗户刚刚合上。
很快,一名眼熟的婢女跑过来,向宣稷拱手:“小宣伯,我家女公子不慎掉落的扇子在您手上,劳烦还给婢子。”
宣稷递出的动作却在下一刻收回到自己手上扇:“怎么证明这是你家女公子的?这柄扇子本伯瞧着很眼熟,说不准是本伯故人的呢?”
彩江有点懵。
……什么意思?
宣稷勾唇:“这柄扇子做工不凡,想来物主高贵。让我见见你家女公子,核查一下,对了我才还回去,不然……本伯名声怎么办?”
……女郎,好像您之前捡到的面皮薄野男人现在会耍无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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